踏上故土的一刻,秦烙有些感慨,七歲離開這裏,隔了十四年才回來,這期間ZS的變化已經不能用天翻地覆來形容了。秦烙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肩上的包裹,清不可察地念叨了一句,“丫頭,我們回來了……”王旭有些好奇地看著這個讓人捉摸不透的男人,時而輕佻流氓、時而殺氣凜然、時而沉默滄桑……明明看上去這麼年輕,為什麼會給人一種看不透的厚度?他真的能幫自討回這個公道嗎?那可都是當官的人……收起流露的情緒,秦烙一把搭住王旭的肩膀,哈哈笑道:“我們走,先找個地方吃飯。”王旭感覺,這個人的表情和情緒切換就像電視的頻道切換一樣,摁個鍵就能轉過來,根本不需要醞釀。當秦烙拉著七兄弟分別上了出租車後,路旁一輛黑色的雷克薩斯裏忽然探出了一個腦袋,正是剛才被秦烙一腳踹飛的年輕人。此時的他正陰沉著臉,滿目的狠色,“拍下來了嗎?”“拍了。”旁邊位置上的男人放下手上的單反機,在屏幕上看了幾遍後,打了個響指道:“很清楚。”年輕人咬著牙哼了一聲,沉聲怒道:“交給你了,帶人給我往死裏教訓!”“沒問題。”“還有。”年輕男子揚了揚嘴角,目露猥瑣,“幫我查一個空姐,叫張尹伊。”旁邊的男人依舊低頭擺弄著單反相機,嘴上卻幹淨地回道:“沒問題,給我半天。”年輕男人點點頭,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媽的,老子沒嚐過的女人你也想泡?!”這會兒秦烙可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惦記上了,下了出租車就拉著七人進了館子,挑了個十人包廂坐下就是一人一瓶啤酒吹了起來。“好了,現在具體說說吧,怎麼回事。”王旭抹了抹嘴巴,打了個酒嗝道:“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呢?”“秦烙。”王旭點點頭,皺著眉頭開口道:“我們兄弟幾個在城區弄了個小酒吧,賺不了什麼大錢,勉強能混個溫飽。我去年談了個女孩,叫王莉,結果上個月來酒吧裏找我的時候被人盯上了。”“當天晚上,王莉就失蹤了。然後第二天,有人給我送了一張支票過來,說是要我把女人讓給他。”“我那時候才知道,王莉已經被他迷J了。當時我和兄弟幾個就怒了,就想當場弄死他。”說到這裏的時候,秦烙清晰地聽到了王旭捏拳頭的聲音,劈裏啪啦的滿是憤怒。“但是他們帶了很多人過來,我們打不過,我和兄弟幾個都被打得很慘。他們打完人之後,還順帶著把我們的酒吧給砸了。”“後來我們想請律師告他們,結果沒過兩天,就有人上門要查封我們的酒吧,說是我們販賣毒品。我經營的是小本生意,哪裏會去碰那種東西,擺明了就是栽贓的。當然能指揮得動那幫製服流氓,肯定不會是什麼小人物。那時候我知道,可能我們惹上的,是一個官宦子弟。”秦烙這會兒聽著也有些動怒,挖牆腳可以,但是最不待見的就是用下藥或者暴力,更何況這幫人搶了人家女人還砸店打人,簡直……簡直比老子還囂張無恥啊?這可不成!“知道這人身份嗎?”“知道。”王旭點點頭,“市委副書記的公子哥,張向東。”秦烙灌了口啤酒,點點頭,“好,知道了。”王旭一看這狀況,忍不住追問道:“你打算怎麼做?”秦烙一咧嘴,“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辦到。不出一個星期,姓張的就會跪在你麵前,這幾天好好想想怎麼折磨他。”王旭目光一凝,打量了一下秦烙,卻怎麼看都不像實在開玩笑的樣子,他憑什麼誇下這樣的海口?一看秦烙準備起身,王旭和身邊的幾人急忙也跟著站起了身子,“你要走了?”秦烙點點頭,“對,我還有其他事要先處理一下。”“不吃飯?馬上就上菜了。”“不吃了。”秦烙摸了摸自己的包袱,笑道:“是很重要的事。”“那好吧。”王旭也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了秦烙,“有消息了通知我,需要幫忙的話盡管開口。”秦烙哈哈一笑,“既然是我答應你的事,怎麼可能讓你出手幫忙?行了,你們慢慢吃。”話說完,拿著啤酒瓶就走出了包房,一旁憋了半天的幾人終於忍不住湊了上來。“大哥,這人靠不靠譜啊?”王旭悶了口啤酒,並不說話,目光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麼。秦烙出門攔了輛出租車,心情似乎變得有些陰霾。“師傅,去北嶴村。”一路疾馳,燈紅酒綠的夜景在視野裏拉出一道道光怪陸離的幻彩,秦烙的眼睛裏卻充斥著厭惡的陌生感。這個孕育了自己的城市,已經變得讓自己很陌生了。混混沌沌之間,司機師傅已經踩下了刹車。付完車費,秦烙踏上回憶裏那已經模糊不堪的北嶴村,這個承載了自己最幼稚最純淨年華的北嶴村。星星點點的路燈,將村落的景致勾勒地若隱若現,看上去比當年幹淨整潔了不少,但是依然比不了路上那市中心的繁華。一步一步地踩著那些似曾相識的道路,那些泛黃褪色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湧上了心頭。秦烙眨了眨眼,卻無法阻止潮水湧上眼眶。村子的盡頭,是一道雄偉的海堤,綿延極長,不見首尾,堤沿上掛著星星點點的燈光,略略有些寂寥。腥鹹的海風吹在臉上,熟悉而又陌生。秦烙終於放下了肩上的包袱,小心翼翼地從裏麵拿出了一個月白的罐子。“丫頭,我們回來了,你最喜歡的海堤。”細碎的骨灰隨著夜風漫漫飄揚著,那寬鬆的長袍也在海風中獵獵作響,幽弱的燈光拂過臉頰,上麵早已經是一片晶亮。“丫頭,你等著,當年賣我們的人,還有害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擦幹淚痕,秦烙雙目中已然盡是狠戾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