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老趙,你媳婦過來了你還在這磨蹭什麼玩意?褲襠早就癢癢了吧,還裝冷靜,信不信哥幾個一起去給你數秒,我敢說,你丫堅持不了一分鍾。”一個身材高大光著上身裸露出古銅色肌膚的二十五六歲的漢子拎著飯盒一屁股做到一群民工中間,雖然身上的褲子帶著泥漿但依然會給你幹淨清爽的感覺,脖子上搭著一條還算幹淨的白毛巾被抓下使勁擦著臉上的汗水,露出一口白牙笑嗬嗬的對一個身材稍胖胡子拉擦中年人打趣道。
“白哥,要我說三十秒都到不了,別看老趙幹活時候像頭老黃牛,幹那事,根本就和劉天柱不是一個級別的,你看咱這肌肉。”一個精瘦的黑臉漢子扒拉一口白菜伴的米飯大聲吆喝著。
李少白哈哈大笑,用白毛巾作勢要抽劉天柱,“就他媽嘴上功夫,你要是有老趙那麼幹活不惜力,我今晚上就找個小妞好好伺候伺候你。我倒是要看看你那擎天一柱到底堅不堅強,吹牛不上稅。”
“我幹活不比老趙差啊,小白怎麼不說給我找一個。”喬軍把筷子在衣服上左右蹭兩下,端著飯盒擠了過來。
“你把自己媳婦伺候好再說,這麼多人可就你和建成帶著媳婦過來的,不說你就悄悄的吧。”李少白在他屁股上蹬了下一臉不爽。
十幾個坐在一起的工人一陣哄笑,顯然這樣的話題在幹了大半天活之後是最能讓這些出賣勞動力的漢子提起精神的。
老趙臉上沒有往常的那種憨笑,隻是一言不發的低頭扒飯。這裏的人沒被開過玩笑的是在太少,除了還不到十六歲就輟學的他侄子小蘿卜頭趙小子,沒有不開這種葷笑話的。當然就連趙小子也逃不脫被大家按到扒褲子的悲慘。在這裏大家也算是苦中作樂了,平時話不少的老趙今天實在是有點反常。
吃過飯以後,大家各自找陰涼的地方或躺或臥難得的休息一會,下午太陽雖然很毒辣,大家還是要幹活的。
李少白雖然才二十六,卻是這群人的工頭,手下三十幾個漢子都是他召集過來的,按理說用不著他幹活,可他向來不閑著,篩沙子推混凝土那是相當麻利,在他的帶動下,這個小組也是進度最快的,當然錢也能多賺點,他手下人的待遇除在這裏那是最高的,一天最少也能拿一百塊,就連算半個人的趙小子也八十塊一天,跟其工地上其他組的人比一點都不少。因此這群漢子跟著他最少的都有一年多了,相互之間沒什麼秘密可言。李少白把用過的飯盒丟給趙小子,找到還閑不住清理散落工具的老趙,蹲在一邊掏出煙丟過去一根,“咋了,是不是有難處?嫂子來是不是有事?有啥事言語一聲。”
老趙用腳把幾把錘子劃拉到一起,坐下用鼻子狠狠聞了聞李少白給的煙,放到嘴邊點著,長長吐出一口濃煙,好像嗆到了眼睛用手揉了揉。
“老趙,熊了?”李少白坐在一堆剛砸好的石頭子上,撿起一塊石子把膠鞋上的沾的已經幹了的黃泥劃掉,“還不能跟兄弟說了?”
老趙吸了一大口煙,嗓音有些沙啞,“丫頭病了,鎮裏說不是好病,這回你嫂子是帶二娃來檢查的,早上來電話說醫院讓住院……”
“說吧,用多少。”李少白能感覺到老趙心裏那種尷尬和無奈,年前老趙的老父親得了肺癌,手術費亂七八糟花了五萬多,家裏積蓄沒了不說還在他這預支了一萬五,要不是到了晚期已經控製不了擴散,這債務還不知道得多少。
“押金要兩萬。”半響總是樂嗬嗬的老趙垂著頭聲音有點低不可聞。
“走,跟我取錢去。怎麼不早說,耽誤孩子怎麼辦?”李少白丟了煙頭,沒有半分猶豫的站起來朝著刷完飯盒的趙小子喊,“蘿卜頭,把我衣服拿過來。”
“小白,我……”老趙抬起頭,昏黃的淚水在滿是灰塵的臉上劃出了好幾道,剛叫了聲小白就說不下去了。
“別娘們一樣,我這光棍一條攢錢也沒地用去,留著長毛啊?”李少白撇著嘴把趙小子拿過來的襯衣穿上,一拍屁股後麵的錢包,“就是有錢,再有個漂亮小娘們,咱這輩子就齊活了。”
“小白,聽說工程款還沒給,錢都給我用了,其他兄弟怎麼辦?”老趙雖然跟著站起來,還是遲疑了一下。
“沒事,還夠對付兩個月的,不給錢?還能跑了他怎麼地。”李少白一揮手,帶著老趙走出了聖香苑。
這是一個正在興建的大型封閉小區,也是泉水市招商引資過來的項目。對於一個人均GDP相對落後的縣級市能夠引來凱越集團這個大名遠揚的開發公司,市裏可是做了很大的努力。這個小區是凱越集團在泉水市投資的第一個項目,那讓人眼花繚亂的園林設計和無限想往的休閑區設計在泉水市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如果不是一些動遷戶還在鬧,這樓早就賣沒了。這不,雖然銷售許可證還沒辦下來,可早早就開盤了。到現在為止,一共也就賣了十幾套房子。搞得開發商大為光火,工程款到現在還沒到位,好幾個工頭都要挺不住了。如果不是市政府顧及形象來人力挺,並且幫著墊了部分款項,這工地已經成爛尾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