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我對這世間已經沒有任何留戀,讓我去陪伴我的小舞不好麼?”說完,黑山老妖回了回頭,微笑了起來說道∶“你瞧,多好,他正在那裏等我呢?”
“這些都是假的,你別給迷惑了,來,我拉你上來。”牧清風滿是氣急敗壞但沉靜的說道。
可是,沒有用,那星河已經攪動得越來越急了,萬千星辰已然攪動化為一隻巨手欲將黑山老妖拉向地獄,吞噬,滅亡。
更可況黑山老妖簡直頹廢消極到了極點,他一點求生欲望都沒有。
一個人想活時,即使再困窘,自殺的理由與條件再充足,但對這世間哪怕是有那麼一點死不瞑目的理由,都是絕不願死去,哪怕活得像條可憐蟲。但若一個人一心想求死,哪怕他擁有得再多,他也不會有半分眷戀,這個時候,除了他自己,任何人想救他都是沒有法子的了。
隻見黑山老妖對牧清風笑了起來,說道∶“哈哈!……你以為我發了瘋入了魔障麼?沒有,其實我現在才是我真正清醒的時候!我不知什麼是大徹大悟,隻是剛才不知怎地,將我的一生縮在眼前了,才發現是自己親手造成孤獨,又放在嘴裏去咀嚼的人的一生,這並不如何可憐,像我這樣的人還很多呢。隻是想起她來時……你以為我要痛哭嗎?以前或許……但現在絕不會了,我絕不是太感情用事的……”
“先前,我一直以為還有人願意我活幾天,我自己也還是想活幾天的,即使活不下去,但為此凍餒,為此寂寞,為此辛苦,都是無所謂的,隻要不滅亡,就可以了,因為我還有著可以生的期盼,所以要活下去……。”
“但其實原來我是早已死去的,殺死我的敵人是誰?誰能說得清楚?是自己還是時間,還是命運……誰有說得準呢?有一個人願意自己活下去的力量有多大你知道嗎?大到整個世界都不願意活下去,我卻偏偏要活去,那時我以為,我偏要為不願意讓我活下去的人而活下去,因為我不願意讓願意我活下去的人痛心,但原來,這世界願意為我痛心的人早已沒有了,哈哈……多好,再也一個也沒有了!……你以為我是痛心的,悲傷的,可憐的?沒有!我現在快活極了,痛快極……我這一生,這樣的時光並不多,然而……現在又有了……對的,我痛快極了,快活極了!”
“你是以為我看破一切了,還是以為我發了瘋了?我想,都是可以的。你想將我看作什麼人,我想也都是可以的。你以為我“病”了嗎?其實我一直有“病”,隻不過現在“好”了,而且從不曾這麼“好”過。”
他說什麼了,牧清風大概是聽不進去的,黑山老妖這番話也未必就是說給他聽的,感慨生死這事兒,或許隻有一些上班喝茶看報,下班又無所事事的人兒才有時間的,又不絕是,這些人大概會想到生多一些,但絕不願意想到死的,或許感情豐富的詩人會流下幾滴同情的淚水,但牧清風不是詩人,更何況牧清風此時隻覺得體力在透支著,他也沒有什麼帝國時間去大徹大悟,隻勃然大怒的喊道∶“別他娘的給我談人生,這世界沒人願意你活下去,我還救你做什麼,難道這事兒太好玩?”
可是,黑山老妖隻是笑,他隻是笑,然後伸出手,放在牧清風拉住自己的手上,一個指頭一個指頭的將牧清風的手指掰開,說道∶“你非魚,怎知魚兒想要的快樂?”
牧清風大急,極力抵抗著,可是全是無用之功,有心想要加把勁拉他上來,奈何已是盡了全力,已是有心無力,心中恍若堵住什麼似得,堵得他很難受萬分,隻覺人要真的瘋起來實在可怕。
牧清風壓迫著嗓子,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因為他連嗓子的力氣都用上了,但終究忍耐不住,破口大罵道∶“你這傻鳥,你他娘又搗什麼亂?”
原來肥鳥QQ見到黑山老妖這般模樣,也是心中大急,忙上前幫忙,他本是走到牧清風身後拉住牧清風,但他發現有他等於無他,全沒什麼用處,於是便又走到前麵去拉住牧清風的手,想給他添把勁,可是,他卻用力過猛,待得氣力盡了,一鬆手,整個人都向前跌去,現在牧清風拉的不但是黑山老妖,手上還掛著一個肥鳥QQ,這忙倒是越幫越忙,增加了牧清風的負擔。
肥鳥QQ聽了勃然大怒∶“我是想幫忙,才不是搗亂!”
碰上這樣一隻鳥,牧清風簡直生出了生無可戀之感,勃然大怒道:“你快給我飛起來來。”
可是,不知道是肥鳥QQ本身太胖,還是翅膀已經退化到根本飛不起來的地步,隻見他折騰半天,根本飛不起來,反倒是增加了牧清風的負擔了,他翅膀不停的扇著,隻拉得牧清風的身子也緩緩下墜了。
牧清風隻覺得現在手完全不是自己的,汗水不停的流出來,隻咬著牙憑著意誌在苦苦支撐,再加上肥鳥QQ一鬧騰,是全然看不到黑山老妖了,隻覺自己的手指在一根根被掰開,隻聽得黑山老妖吟道∶“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俱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