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風醒來之時,風已經停了嗚咽,但小雪還在下。
這是一個破敗庭院,小雪從破敗的屋頂落了下來,屋中是歲月斑駁後的破敗,寥寥無幾卻陳舊的家具,上麵鋪滿著灰塵。
這是牧清風看到的第一個景象。
“功名攬鏡看,悲歌把劍彈。心事魚緣木,前程羝觸藩。世途艱,一聲長歎,滿天星鬥寒。”
有人在唱歌。
牧清風看了過去,見到的是一個背影。
那人的手輕輕的敲著地麵,唱一句便喝一口,他的身前燃著篝火。
放下酒壺,他便說道∶“醒了,便過來喝些酒吧。”
牧清風爬了起來,感覺身子很是虛弱,但走過去總不是問題的。
於是便在那人身邊坐了下來。
篝火上烤著的兔子,散發出了香味。
牧清風的肚子叫了起來。
那人撕下一隻兔子腿遞給了牧清風。
牧清風接住了,但一看到那人就是一愣,說道∶“天?”
天點了點頭,說道∶“別問,吃吧,你已昏迷很久了。”
牧清風想了想,便低頭吃了起來,他的肚子實在餓了。
天又咿呀咿呀的唱了起來。
“儒冠兩鬢皤,青衫老淚多。滿酌賢人酒,相扶越女歌。且磋跎,萬愁千恨,奈予沉醉何!”
唱完就把酒遞給牧清風。
牧清風接過了酒,便大口的灌了起來。
然後說道∶“你將我抓來,不會是隻為了請我喝酒吃肉吧。”
天看著牧清風,笑了起來,說道∶“心情苦悶,有何不可?”
牧清風喝了口酒,反而將酒遞給了他,笑道∶“高高在上的天也會有苦悶?”
天接過酒,笑了笑,說道∶“隻要身在紅塵中,誰能沒煩惱?”
牧清風笑道∶“哦,你是想告訴我你的煩惱?”
天灌了口酒,說道∶“我的煩惱就是你要死了。”
牧清風不禁笑了起來,說道∶“生死有命,生死本就不是可以控製之事,你又何須苦惱?”
天見牧清風這樣回答,奇怪道∶“真奇怪,你不問緣由,反倒安慰起我來了,恍若要死的是我一般。”
牧清風笑道∶“難道你非得要我哭給你看?”
天笑道∶“那可真別,不過你就不關心你心愛的女人了嗎?”
牧清風苦笑道∶“我都這樣了,想必她也不會太好的,我與她重聚也是個遲早的事,這豈非應該值得高興?”
天苦笑道∶“你倒看得開,可是我是看不開的,你死了,一切都完了,你知道嗎?”
牧清風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天歎了口氣,說道∶“也許你是對的,不知道真的會快樂得多,罷了罷了,我又何必執著。”
牧清風哈哈大笑,說道∶“你隻須告訴我,你是我的朋友還是敵人?”
天看著牧清風,認真的說道∶“請相信我,我絕對是你的朋友,一直都是,你我為敵,不過是被人利用,這個世界處處都是謊言,你有一天想起來總會明白的,唉,現在看來你也是沒機會想起來的了。”
天的表情又變得悲傷了起來。
牧清風笑了笑,說道∶“你太執著了。”
天苦笑,道∶“現在已是想執著也執著不了了。”
牧清風於是勸道∶“既然如此,何不再也不管這紅塵事,圖個心清?”
天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是別無選擇了。”
牧清風實在是鬧不懂自己與眼前這人是什麼關係,人人都說自己想起來就會明白,那他的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
想想真是頭痛,原來自己活了那麼久,自己是誰都鬧不明白。
不過,沒關係,不去想了,隨它吧,自己到時兩眼一閉,就幹淨了。
隻盼真有魂靈,自己能與水兒在下麵相見。
於是,牧清風大笑道∶“何以忘憂,唯有高歌!你我何不高歌一曲?”
天的眼神熾熱了起來,說道∶“你一點都沒變。”
這眼神讓牧清風無比熟悉,仿佛上輩子就曾與他喝酒吃肉,放聲高歌,笑傲江湖一般。
天說道∶“不知曲子你可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