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醜年癸未月壬申日,月破,大凶之兆,諸事不宜。
1985年8月1日,風和日麗,萬裏無雲。晴朗的天空下,絲絲的微風吹拂著一麵麵的紅旗輕輕飛舞,整個麻栗坡竟然有萬人空巷的舉動。多年來這裏從來沒有高興的事情,不是看見一隊隊前往前線的戰士,就是看見那些蓬頭垢麵從山上撤退下來的士兵,甚至還有被一車車拉回來的屍體。淒慘的景象見多了,喜事多多少少能讓人暫時忘卻那些東西,增加一點點的幸福感。
誰也不知道是哪一家有這麼大的本事,竟然能調動軍隊為他們家維持秩序。從縣城口搭起的牌樓看一定是個很厲害的人物才對。絞盡腦汁也想不起麻栗坡這個小縣城裏有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就算是縣長的公子結婚也頂多人多一點而已,今天這架勢幾百年都沒人見過。
第一輛彩車從牌樓地下進來的時候,鼓樂齊鳴,沒有炮仗就用子彈,萬槍齊發那是什麼陣仗,比鞭炮不知道響多少。竟然還有大炮,這讓誰也沒有想到,雖然彈頭被卸掉了,這東西是用來當炮仗用的嗎?所有人都有些傻,雖然說整天都能聽見炮聲,可是也不是這麼近呀。
震耳欲聾,隻能用震耳欲聾來形容。不過還聽的熱血沸騰。麻栗坡的人這兩年也算是經過事的人,什麼樣的情況沒有見過,這點炮聲還不能把他們怎麼樣,不過震撼還是有的,這樣的情況也算是增長見識的一種方式。
劉文輝牽著穆雙的手從車上下來,兩人一身吉服,當然並不是現在的婚紗,而是那種和唱戲一樣的吉服。也不知道王勇從什麼地方淘來的這東西,大小還正合適。不過就是樣子怪異了一點。穆雙的腦袋上一朵大紅花,幾乎占據了半個腦袋,紅的鮮豔,將整張臉都映襯的鮮紅。
婚禮慶典還沒有開始,人群就已經沸騰了。大家都在交頭接耳的議論,這兩人到底是誰,竟然沒有一個認識的,有人猜測是軍隊上的某個大官給兒子娶媳婦,也不知道誰家的女兒能有這樣的福分。這個猜測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認同。當劉文輝和穆雙轉過臉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爭先恐後的看,想要看清楚兩個打扮怪異的人是誰。
婚禮的時間定在中午十二點。自從劉文輝和穆雙的車來了之後,陸陸續續的就有不少賓客到來。有坐汽車的,有坐吉普車的。每一輛車到來,就昭示著一個重要的賓客到來。有好事的家夥數了數,直到在沒有車輛進來的時候,一共四十多輛,如果沒有顧忌錯誤,恐怕指揮這場戰鬥的所有軍方高官全都在這裏。
誰也沒有注意,在人群遠處的一個角落裏,一雙眼睛一直緊緊的盯著飯館的門口,沒經過一名賓客,他便在手裏的紙上寫點什麼。等到最後一名賓客進門,那人的那張紙已經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東西,一轉身便消失在一條小巷之中。當此人的身影消失之後,對麵的房間裏一個人影也隨之消失不見。
“咚,咚,咚……”一陣隆隆的炮聲想起。婚禮正是開始,一名嘴皮子最利索士兵,大聲的朝著所有人吼叫,聲音很大,而且嘴皮子格外的利索,哪怕你站在最後麵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這小子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找來的,不但聲大,嘴皮子利索,而且說話幽默,一聽就知道經常幹這差事。
劉文輝覺得別扭,今天他就像一個木偶一樣任人擺布。作為自己一方的兄弟如今全成了穆雙的後盾,理由很簡單,自己是當兵的,穆雙的老爹是參謀長,自己是人家的手下,自然就是人家的人。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自己隻有被人背叛的份,無可奈何也就任人折騰了。
拜天地的過程長的難以忍受。下麵的百姓被主持的小夥子說的嘻嘻哈哈笑個不停,這恐怕是他們這些年最開心的時候,看著台上的那對新人,再也沒人去管他們那是誰的子女,隻要高興就好。
劉文輝一直期盼著婚禮的結束,今天被當做猴子一樣讓人參觀,他實在不怎麼喜歡現在的感覺。好不容易等到拜完了父母,又給父母和穆萬年獻了茶。總算聽見一句,送入洞房。這才帶著穆雙急匆匆的下了台。其實按照婚禮儀式,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幹,比如像領導畫像宣誓,比如念一段語錄。雖然說已經過了那個時代,應該有的儀式還是要走的。但是今天沒有。
沒有了熱鬧看,百姓們就慢慢的散去。劉文輝回到飯店的時候,裏麵的人早就已經開吃了。也沒有什麼好菜,酒也不是什麼好酒。不過大家吃的都很高興。雖然高興,卻沒有大聲喧嘩,和劉文輝想象中的不一樣,臉上帶著笑,嘴巴卻是沉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