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到了萬國館,已經是黃昏時分,太陽在西邊,給天上染上一層霞光。
錦禦龍下車,看到館驛門楣上寫著四個大字:萬國來朝。大大的門臉子,裏麵有護館兵丁在巡視。正麵是一條大道,兩邊是院落,花草,樹林。
館裏的監正也就是館長,聽說總管大太監親自來了,連忙跑出來迎接。
梁芳交待道:“這位是剛剛歸化的錦大人,按上等潘屬國使者接待。”
監正唯唯諾諾,連連稱是。
錦禦龍被安排在萬國館住下,這裏專門接待別的國家使者。
萬國館院落頗多,各種樓閣一座接著一座,院子裏亭台花榭應有盡有。
梁芳走後,監正有點犯難了,上等屬國使者來的話是一大群人,住一個大院落。這位錦大人一個人,要把他安排一個大院不合適啊。思來想去,他給錦禦龍安排在一個清靜的小院裏,夥食按上國使者安排,反正就他一個人,再怎麼吃也吃不了多少。
錦禦龍一個人住著一座三層小樓,他選擇了最東麵的房間。
打開窗戶四下掃了一眼,屋簷重重,隔壁是個花園,假山怪石一大堆,適合隱藏。如果發生戰鬥的話,隻要從窗戶跳下,就可以瞬間隱蔽。他把背包往床上一扔,仰天躺倒。累,心累。他閉上眼睛休息,猛然間驚醒,手已經放在槍上。
這種感覺,就像是出現在別人的瞄準鏡裏那樣,有人在窺視!
這不奇怪,他這樣來曆不明的人肯定會受到24小時監視。像這種外國使者住的地方,肯定建造的時候就留有監視孔。
東廠?西廠?錦衣衛?管他誰呢,都一樣。他沒有睜開眼睛,繼續睡覺。
天黑下來,他的被褥都送過來,不知道用什麼香料熏過,一股香味。
有個十七八歲的丫環過來點燈,送飯菜,擦桌椅收拾。飯菜味道不錯,花樣也多。雞鴨魚肉什麼的應有盡有,一個人坐著吃一大桌子,比部隊時候強多了。部隊裏那夥食其實也不錯,就是一年到頭都吃不了幾頓,經常是啃野戰口糧。
“奢侈!”錦禦龍感歎。另外飯菜裏還有幾個粽子,讓他知道了現在是農曆五月五日,端午節。
錦禦龍吃完飯後上了個廁所,在他上廁所的時候,那個侍候他的丫環迅速溜進他房間裏,打開軍用背包看了一遍,又照原樣放好。她本來就是錦衣衛的暗樁,特意被安排過來的。
錦禦龍回來後發現背包被人動過了。雖然表麵看起來還是原樣,但是他特意留的折疊方式沒有了。打開清點物品,什麼東西都沒少。
他敢肯定沒人進入這個院落,那就是說,要麼是收拾東西那丫環動的,要麼就是這座小樓裏有暗門。
“唔,得小心點,別被人半夜摸了崗。皇帝不至於拉下麵子來殺人搶劫,那些東廠西廠錦衣衛的特務機構就很難說了。”錦禦龍心說。
他吹熄油燈,等了會兒,等到眼睛適應了黑暗以後,四下觀察。現在是月初,沒有月亮,這個時代也沒有人造光源,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布置了幾個簡易的機關後,他把夜視鏡放在身邊,耳朵套上助聽器,開始反偵察。
他的助聽器可以發現五十米以內任何靠近的人。
耳朵裏塞著助聽器耳機,周圍的動靜清清楚楚,包括那些躲在牆壁夾層裏暗中監視的人都明明白白。
監視與反監視,那些躲在暗道裏的人根本看不到他在床上做什麼,而他們的一舉一動錦禦龍全都明白。包括他們換班,也包括監視他的人偷偷撒尿的聲音。
他們自以為錦禦龍聽不見,還不時的聊天解悶。很快錦禦龍就知道了牆壁裏躲著的是聲名赫赫的錦衣衛。
接著他就聽準了那些暗地裏監視者的方位,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聽出也僅僅是對他保持監視,另外還有一點保護的意圖在裏麵。
暫時沒有危險,他做了判斷。把助聽器放回包裏,開始睡覺。
錦禦龍睡得踏實,大明的朝廷大員就沒那麼好命了。
惠宗皇帝下午免掉了李孜省的禮部尚書,為了這一職位,各派亂哄哄搞串聯,走門子托關係,幾個內閣成員家裏門庭若市。
內閣雖然聽起來是五品小官,卻有著提交候選人的權力,皇帝隻能在內閣提起的候選人中選一個。
一些秘密部門也在召開緊急會議。
總管太監梁芳在吩咐錦衣衛,滿臉都是得意的笑容:“夷人就是見識短淺,拿一張畫像就想收買咱家。咱家要那畫像幹什麼?咱家要的是殺人的火銃!火銃!到咱大明地界還不乖乖獻上火銃,也不想想,他人在此處,要收拾他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