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2 / 2)

我從不曉得原來一個無心的借口竟會將自己深陷入一個如此無力的重逢境地,向離魅身側微移身形,努力將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縱是如今的我麵目已換,我仍是不知該拿何種心情麵對傷我至深之人。

一道灼熱的目光投在身上,微抬首看去,卻是離魅側了頭將我望著,那氤氳在眸中的痛惜是什麼,那緊抿著嘴角的壓抑又是什麼,我知道此刻我定然臉色全白,需要極力克製才能不立時逃掉,然我不是梅洛,不是那個來路不明的梅洛,不是那個任人肆意踐踏的梅洛,更不是那個最後軟弱到需要人同情的梅洛,不要這樣看著我!

我不知曉從來洞若觀火的離魅是否真個將我認出了,畢竟除了麵目我一成未變,然我卻明白的曉得我再不想同前事有一絲一毫的牽扯,既然離開了,何必藕斷絲連呢,不過徒惹心傷罷了!

右側首避開那道灼人的視線,卻正瞧見微皺了眉頭已收斂了些許笑意的長淵到了近前。

“離魅莫不是看見公主殿下歡喜過了頭,竟忽視了我這老友不成?”

“離魅哥哥真是這樣的麼?”方才還滿腹委屈,嘟起了嘴的鸚哥頓時眉開眼笑。

經年不見,不止離魅變化甚多,便連從不多言一貫威嚴的長淵也學會了虛與委蛇,我該感歎時光的鬼斧神工麼!

心緒徘徊間,一隻溫熱的手未經我同意竟牽過了我的手,完全包裹住,登時亂七八糟的情緒消失個煙消雲散,瞪眼看去,卻正是一雙漾著滿滿情意的眸,莫名的就想起當日蒼術府那一幕,那個,離魅變得深沉神馬的果然是我的錯覺吧!

“確實歡喜啊,本將軍不是答應過找到意中人後第一個讓公主看的麼。”我欲哭無淚,這貨果然是砸場子出身的吧,怎的如此不知道給別人個台階下呃,雖說將長淵將了那麼一將我心甚慰,然而接下來如何脫身的說。。。。。。

“意中人?!”鸚哥高八度的聲調直衝九霄將我的注意力成功的拉將回來投諸她身上,卻見她一雙美目正滿含烈火的焚著我與離魅交握的手。

一旁的長淵似是也沒料到會是如此尷尬的場麵,隻得繼續出來攪合,“離魅,你向來知曉公主對你。。。”

離魅側過頭滿麵善意,笑吟吟的看向長淵,“不喜歡便要當麵告知不是麼,若是在我大婚之時再發生個擾攪婚堂可如何是好呢,離魅可不想屈了自己的新娘子。”

好吧,離魅的惡趣味便從未改變過。

隻見長淵麵上頓時青紅交替,開個染坊大抵也夠用了;五彩斑斕的鸚哥也失了方才的雀躍,整個人蔫了下來,卻在碰觸到我的目光時,眸中頓時跑過無數烈馬,騰起煙霧無數。

我本做個路人甲的活,卻陡然間換成了要遭人迫害的主母命,我甚悲戚。幹歎了口氣,麵對這亂七八糟的場麵,隻得專心暗暗向外努力拔著我的手,被圍觀神馬的有過一次兩次就夠了,第三次承受不來了。。。。。。

離魅似是終於感受到了我的心意,微微鬆開了包裹著我的大手,卻仍是改為手心交握,我為難的看向他,卻見他已收了方才的戲謔模樣,滿麵正色道:“還望國公大人勿惱,聖旨上隻說了國公要來視察防務,並未提及公主,大營乃嚴肅之地,若公主般小女兒情態人前盡露,且想來便來,往後離魅還如何治軍。情非得已,冒犯之處還請見諒。既然公主也隨行而至,離魅也定會妥善安排,還望國公能修書一封於陛下,早日將公主迎回,畢竟公主金枝玉葉,如有差池,離魅如何擔當的起。國公撥冗前來,路途勞頓,還是先行進營休憩一番吧。”

一番話說的妥妥當當,既摘幹淨了方才自己的失禮之處,又將責任完好的皆推到了他人身上,也一筆帶過了軍營有女人這一大忌之事。

離魅從來擅用李代桃僵之計,無論私下與戰場,打遍天下無敵手啊!更遑論期間再用上個小小的混淆視聽之計呢!

長淵的修養向來極好,不過須臾功夫,已回複了君子謙謙的模樣,嘴上說著好說好說,眼尾掃過我與離魅交握的手從我的麵上一滑而過,邁步徑直入了大營,鸚哥見狀也隻得跺了跺腳不甘心的拎著斑斕的裙裾小跑追上,邊跑邊喊著,“長淵哥哥,長淵哥哥,你不是說你會幫我的麼。。。。。。”

長淵回頭眸色銳利滿麵寒霜的掃向奔向他的鸚哥,嘰喳的鸚哥頓時住了嘴,腳步也頓了頓。

是了,如此無情的神態不才是長淵一貫的模樣麼,原來再怎麼改變遇上某些讓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人還是會原形畢露的呀。

澀然一笑,收回目光,不知何時得了吩咐,兵士已整齊的遠去,隻見離魅又吩咐了郎校尉好生安排下公主營帳,讓朱子興速去將晚間的接風宴督辦妥當。

眾人領命而去,方才人滿為患的大營門口,霎時隻留下了兩個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