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鉤橫頸,隻需輕輕一挽,鮮血傾泄,伊人便會從此香消玉殞。清若一雙星眸仍然睜著,此時此刻,她似乎還抱有一絲希望,隻是她的希望該如何相救呢?
差之毫厘,鋒利的吳鉤足以在任何人施救之前結束她的性命。功敵之所必救?且不說那鐵塔般的巨漢會為同伴擋下所有攻擊,單看這些人的眼神便可知曉,這十八人皆是訓練有素的死士,眼中除了任務,再無其它,哪怕是自己的性命。清若的命運,似乎已經確定了。
一聲輕笑,仍是那般輕佻,仍是那般令人厭惡:“現下,你可服了嗎?”
清若罵道:“無恥之徒,倚多為勝,算什麼本事!”
那人笑道:“你實在應該慶幸,若是我親自出手,你決不會如現在這般好過。”
清若冷笑道:“我瞧你定是武功不濟,否則又怎會胡吹大氣?是了,你定然還生得極醜,否則又怎會躲躲藏藏,不敢露麵?”
那人沉默了一下,幽幽道:“我……醜嗎?”聲音由低轉亢,仿佛聽到了什麼極為可笑的笑話,“我若算醜,這天下怕是再沒有美男子了。”
清若仍是冷笑:“你倒也自戀。”
那人似乎一聲歎息,喃喃道:“也罷,雖然知道你在激我,但我還是忍不住要受你這一激。既然你這麼想瞧瞧我的樣子,那便讓你瞧瞧吧。”
他話音落時,仿佛還在遠處,眨眼間卻已到了近前。清若抬眼一看隻見他一身緋色衣裳,足登粉底官靴,靴尖各鑲著一枚鵝卵大小的湛藍寶石,腰間懸著一塊羊脂玉佩,十足十的紈絝打扮。在看他麵容,隻見此人眉分八彩,目若朗星,既不過於粗獷,又不顯得陰柔,更是個十足十的俊俏少年!
緋衣少年得意道:“如何,清若姑娘?”
清若神色一變,道:“你怎知道我的名字?!”
緋衣少年亦是神色大變,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你怎麼偏偏隻注意這個?”
清若道:“你生得確實不錯,但還入不了本姑娘的眼。”
緋衣少年道:“我入不了你的眼,那誰又能入得了你的眼呢?哦,我知道了,是你在等的那人罷。”說著,他忽然邪邪地一笑,朗聲道:“星夜兄,佳人等候已久,你還不出來嗎?”
話音甫落,便有個人影從林中踱步而出,灰袍灰靴,十分不起眼,便是星夜了。他此刻神色淡淡,就站在不遠處,手中既無兵刃,又不發出迫人的壓力,可在他對麵,十八個黑衣人皆是身體緊繃,尤其是那使吳鉤的,手心已是汗出如雨。
清若第一眼便瞧見了他,先是一怔,旋即又將頭一偏,卻又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那緋衣少年看在眼裏,眼神略微變幻,馬上又堆起了笑容,好似多年之後老友重逢,熱情道:“星夜兄,好巧啊。你也來此散步嗎?”
星夜冷冷地瞧著他,道:“你們是誰?”
緋衣少年笑道:“這十八個不成器的奴才,是我調教出來的花匠,雖不成材,卻個個忠勇。至於在下嘛,兄台名為星夜,我便是曉煌,多了個周姓。”
“撲哧,”清若已忍不住笑出了聲:“曉煌?小黃!哈哈哈哈……”
周曉煌也不著惱,笑道:“能博佳人一笑,倒也值了。”
星夜道:“現在,你待如何?”
“如何?”曉煌故作疑惑,又恍然道:“是了,星夜兄要帶走清若姑娘,隻是現在主動權在我手上,嗯……容我想想,該怎樣才算有趣呢?”他右手在左手掌心輕輕敲了三下,忽然躍開三丈,笑道:“星夜兄請便。”
星夜道:“你不出手?”
曉煌道:“星夜兄盡情施展,我隻作壁上觀。”
星夜微微頷首,清若卻忍不住道:“你莫要信他,他這種人……”
曉煌打斷道:“我這種人倒不至於撒謊。”
星夜對兩人恍若未聞,隻是死死地盯著對麵的十八個“花匠”。這一刹那,十八“花匠”隻覺好似被一頭猛虎窺視,遍體生寒,那吳鉤“花匠”額頭上的汗水已流到了眼中,可他卻不敢擦去,甚至連眨眼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