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星夜二人便在慕空明充滿莫名地微笑中走出了客棧。向東北方向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穿過四五條巷子,星夜不禁奇道:“我看這附近房屋建築俱都年代非久,且氣勢不凡,怎麼會如此冷清?”
清若道:“這裏本是整個姑蘇,乃至整個江南最繁華,最輝煌的地方,無數達官顯貴無不爭相攀附,一擲千金,隻為能與慕容家比鄰而居。當時的慕容家可謂盛極一時,便似武林中的皇帝一般。”說到這裏,她不由得歎了口氣,繼而道:“可惜這麼偌大的一座府邸,一個輝煌的世家,卻在一夜之間傾覆。”
星夜忽而一笑,道:“這番感歎,倒真不像你了。”
清若笑道:“這些我都是聽大伯說的,此時便將他的話照搬咯。”
星夜道:“從認識你時,便時常聽你說起你這位大伯,若有機會,我倒真想拜訪一下。”
聞言,清若的神色忽然有些黯然,道:“你一定會見到他的……”氣氛略微沉默,她突然道:“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星夜疑惑道:“什麼事?”
清若道:“兩年之後,兩年之後你一定要來百草穀。到那時,你一定要來聽我的話!無論……我叫你做什麼……好嗎?”
星夜微微一怔,旋即頷首道:“好,我答應你。”
清若低下頭,拭去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展顏一笑道:“走快些吧,慕容府,就在前麵了。”
果然,過不多時,一座規模宏大的府邸便出現在了二人眼前。牌匾上燙金的大字已掉了漆,本該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大門早已不在,它已碎成了七塊,分落在塵土中。星夜瞧著這些碎塊的樣子,隻覺得有些熟悉,具體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二人跨過大門,便是外院,時過近二十年,這慕容府仍依稀可見當年的影子。院中有奇峻的假山,可以已塌了;有曲折的流水,可惜已濁了;有芳香的草地,可惜,已荒蕪了。慕容家或許因暴力而亡,可真正令它消逝的卻是時間,時間是對人類最大的蔑視,隻因沒有人能敵得過它。
“嘿,在想什麼呢?”清若一拍他的肩膀,笑道。
星夜搖搖頭,道:“沒什麼。”
清若一撇嘴,道:“又這樣了,你心中定是在想:‘你這家夥,又來擾我沉思。’對不對?”
星夜不由得一笑,問道:“你怎知道?”
清若笑道:“我就是知道。”
星夜微微一笑,也不再問。
清若道:“其實你若再問上一句,我會更開心。”
星夜道:“我若問了,你可知道該怎麼回答嗎?”
清若一怔,道:“這個嘛,倒真沒想好。”
星夜道:“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讓你尷尬。”
清若還欲再辯,卻見星夜已進了一間屋子,氣得她跺足道:“這個木頭!”
她跟了上去,隻見這屋子擺設像是一間廳房,用來招待客人,或者議事。隻是這廳房如今早已坍塌大半,房門亦是躺在地上,碎成七塊,道旁瘋長的雜草幾乎將之掩蓋。屋內淨是些殘垣斷壁,著實沒什麼好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