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府尹,當朝正四品,本沒什麼能耐,隻不過靠了朝中官居宰相的叔父,這才得以在這地方上身居高位多年。不過這蘇州府尹生性懦弱,膽小而貪利,因此在他任職這五年間,倒也沒出什麼大的岔子。
這一日,這個“恪盡職守”的府尹還在睡著懶覺,每天這個時候,縱是鳴冤的擊鼓聲也不能將他吵醒。可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大笑,繼而便聽人喊道:“蘇德安,出來見客!”這一聲呼喝可謂放肆之極,不但直呼府尹大人的名字,聲音之大更是恨不得令所有人都聽見。
這蘇德安便是當朝的蘇州府尹,侍奉在他床前的小妾自然也聽到了這呼喝聲,神色一變,不禁心中暗道:“這是哪裏來的渾人,如此放肆,真不怕掉腦袋嗎?”
想到這裏,剛欲招呼下人將來人擒下,卻聽門外又是一聲呼喝:“蘇德安,還不快滾出來!”
那小妾心中更是火大,剛欲開口喝罵,卻見床上蘇德安一個激靈便滾了起來,忙不迭地去尋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小妾忙道:“老爺,外麵那廝忒也無禮,妾身正要著人去教訓教訓他。”
她本擬以此邀功,再不濟也能得到一番誇獎,豈料蘇德安聽後,反手便給了她一記耳光。這耳光雖不甚重,卻是異常響亮,更像是做給人聽的。
如此一巴掌,卻把那小妾的潑辣勁打了出來。她平日裏被嬌寵慣了,哪受得了這般委屈,頓時尖聲道:“你幹什麼打我?!老娘跟了你,可不是來受你打的!”
蘇德安一邊穿著衣服,一邊愁眉苦臉地道:“哎喲,我的翠紅姑奶奶,能別鬧了嗎?外麵這位可是個貴客,萬萬惹不起的。我方才那一巴掌不過是做給他聽,你就消停一些吧,算我求你了。”
翠紅這才稍稍消停,口中仍是低聲罵咧個不停。
蘇德安慌忙穿了衣裳,忙不迭地出了屋門,臉上立時便堆滿了笑容,道:“蘇德安恭候公子大駕。”
他麵前站著兩人,一個身著緋衣,一個身穿藍袍,顏色倒是十分登對。那穿藍袍的少年冷笑道:“恭候?蘇大人如此大的架子,可當真是令我家公子恭候多時了。”聽他聲音,便是剛才在門口呼喝之人了。
蘇德安冷汗涔涔,道:“都是小人該死,隻是昨日方才麵見過公子,卻不曾想公子大駕今日會再次降臨。”
藍袍少年道:“這麼說倒是怪我們咯?”
“不,不,不,都是小人考慮不周,都是小人的錯。”
翠紅平日裏跋扈慣了,哪裏被人這樣盛氣欺淩過,見到蘇德安一副卑微的模樣,更是火從心起,不禁心道:“這人又不是皇帝老子,蘇德安這窩囊廢,何必對他如此卑躬屈膝,真是丟臉!”她素來知道蘇德安膽小怯懦,倒也沒曾想這兩人是什麼有權勢的大人物。
她一臉不滿自然被緋衣、藍衣的兩人看在眼中,一直未說話的緋衣少年忽然開口問道:“這位是……”
蘇德安趕忙道:“這是小人的侍妾。”
“我家公子可曾問你了麼?”藍袍少年絲毫不給他情麵,轉而向翠紅道:“你叫什麼名字?”
翠紅再也忍耐不住,罵道:“你爹娘沒教過你該怎麼跟人說話麼?!在府尹大人麵前也敢放肆!”
藍袍少年似是一愣,蘇德安肥胖的身軀更是忍不住顫抖,背上幾乎被冷汗浸透。
見藍袍少年突然不說話,翠紅還道他被自己震住,不禁得意地看向蘇德安,道:“我早就跟你說過,做人要硬氣一些,尤其是做官。你平日裏若多跟我學學,今日也不至於被這兩個毛頭小子欺負到頭上。”她越說越是得意,蘇德安卻似聽到她的話,仍是抖個不停。
“你到底聽見沒有?這大熱天的,你裝什麼中風?”
“你……”緋衣少年忽然說話了:“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