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皚雪峰,難覓生機。這平日裏連個飛禽也難以見到的萬仞雪峰,這幾日似乎熱鬧了起來,不知何時,雪地上又多了兩串腳印,腳印的盡頭站著兩個人。這兩人一高一矮,矮的不過四尺,臉上帶著一張麵具,白底紋以梅花,身披大氅,雙手俱都縮在袖中,他身邊那人也不甚高,但往他身旁一站,卻像個彪形大漢,這人隻穿一件單衣,腰間掛著個酒葫蘆,手中還拿著一個,在這冰天雪地中敞著胸膛,任風雪打在身上也渾然不覺,兀自一口一口地朝腹中灌著烈酒,臉上一片酡紅,似是醉了,步履卻十分穩健。
這兩人此刻正站在這冰天雪地,時而盼顧,似乎在等什麼人。
那醉漢又灌了口酒,將酒葫蘆放回腰間,不停張望,一邊張望,一邊歎氣,頗為心急。
帶梅花麵具的不耐煩道:“死酒鬼,你能不能消停會兒,要煩死老子嗎?”
這聲音聽來十分熟悉,竟是武林第一俠盜——一枝梅!在他身旁的人可想而知,就是那天打斷他和星夜最後對決的酒鬼了。
酒鬼又灌了口酒,方才道:“你個急色鬼,平時也不見你有如此好的耐心,今日卻來找我的麻煩!”
一枝梅道:“老子今日等的又不是美女,如何能有耐心?”
酒鬼道:“你腦子裏整日除了女人,還有些什麼?”
一枝梅反唇相譏:“你腦子裏除了酒,又有些什麼?”
酒鬼悠然道:“一日有酒仿神仙,酒中的樂趣你又怎麼知道?”說罷,他又灌了一大口,把酒葫蘆放回腰間。
一枝梅道:“你反正都是要喝,沒喝一口就要掛回去,煩也不煩?”
酒鬼道:“你管我?”
“你……”
酒鬼挑釁道:“怎麼還想動手不成?”
一枝梅怒道:“上次的事還沒跟你算賬,今日就新賬舊賬一起算了!”
酒鬼笑道:“怕你不成?”
兩人一言不合,便要動手,一枝梅五指齊長的手中已捏住了一枝黃金梅花,那酒鬼手中也多了個酒葫蘆,這葫蘆通體玄銀,不知是什麼材質。
兩人遙相對峙,一時間竟連漫天的風雪也不能侵進兩人周身半尺,一場激戰似乎在所難免。便在這時,空中突然閃過一道青芒,緊接著,兩人隻覺眼前一花,回過神時,已是兩手空空,黃金梅花和酒葫蘆已不知去向。
“你們方才……是要動手?”
這聲音冷冷淡淡,暮氣沉沉,與其說是人聲,倒更像是鬼在說話。可一枝梅與酒鬼聽到這個聲音,急忙轉身,堆起笑臉,齊聲道:“沒有沒有,我們隻是想切磋切磋,對,切磋切磋。”
隻見說話這人一襲青衫,骨架生得高大,卻十分消瘦,眼中盡是垂暮之氣,若是星夜在此,定會認出這青衫人便是他在慕容家舊址遇到的狂人!隻因這世間絕沒有第二個人會有這般死寂的眼神,絕不會有。
青衫人也不知信了沒有,將梅花與酒葫蘆拋還給二人,便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