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七年炎夏,在京廣線上一列火車由北向南疾馳。列車猶如搌鱗奮翼的天馬,跨越黃河,飛渡長江,伴隨輪箍碾軋道軌的鏗鏘聲奮進在三湘大地上。窗外景色醉人,天上驕陽似火,大地上複蓋著波濤起伏的金色稻田,還有潺潺流淌的銀色小溪,繞村挺立的婉麗翠竹,在田埂上悠閑啃草的灰色水牛,這一切彙合到一起,構畫出江南水鄉特有的絢麗風光。
在列車硬席車廂靠窗的位罝上坐著一位靑年。他二十二三歲的年紀,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五官端正,皮膚微黒,穿一套已經褪色的軍服。這身軍服已經褪色成淺白色,穿在他身上顯得又窄又小,但卻凸顯出他那驕健和均稱的身軀。他一路上精力盛旺,熱心幫助身邊的每一位旅客,尤其是對他鄰座的那位農村老大爺,更是照顧的兂微不至。老人是在石家荘上車的,到海南島看望參軍的兒子。青年一會跑幾節車箱為老人打開水,一會兒扶老人上廁所,晚上把座位讓給老人睡覺,自已卻在過道裏站上三個多小時。。青年人名叫劉明華,是北方某工業大學的畢業生,現在是去南方某大型工業企業報到。。他是在新中國陽光雨露下成長起來的年輕一代,具有信仰堅定,朝氣澎勃。,積極上進的精神風貌
雖然經過兩夜一天的火車顛簸,他依然精神抖擻,毫無倦容。他的目標地是前方停車站一一彤陽站。。他己意識到他的目標地越來越近,隨著車箱的每一次晃動,心房也就越加呯呯跳動,這次南下將是他人生旅途新的轉折奌,內心既興奮又緊張,還伴隨著近似於遊子返鄉的幸福感。
他對彤陽這個城市並不陌生,在解放戰爭年代曾到過此地。那時的彤陽城還是一座名不見經傳的小鎮。年輕的師長和政委把解放彤陽鎮安排在新中國開國大典的同一天,解放彤陽的大砲與天安門廣場慶賀新中國誕生的禮砲同時鳴響,人民解放軍以摧枯拉朽之勢一舉攻下彤陽城,他是笫一批入城的戰士。那時的彤陽到處是殘墻斷壁,滿目瘡痍,國民黨殘匪逃亡前放火燒毀民房,掄奪商店,井個城市一片狼藉。火車站的侯車室是用木板拚湊起來的,房屋的一角燃著大火,他同連隊的戰士們一起滅火。如今的彤陽市已經發展成我國南方的工業重鎮,共和國的總理丶元帥都曾到過這裏視察和指導工作,它生產的稀有金屬產品源源運往內地,正用於加強國防建設和發展尖端科學技術。他今天又回到這裏,可不是簡單的舊地重遊,而是要長期落戶在這裏,要把靑春奉獻給這片曾經流過血的土地。
列車緩緩馳進彤陽站。劉明華伸頭向窗外張望,他注意到站台上一位穿白色夏威夷式襯衫的中年男子,身體微胖,麵色紅潤,右耳前邊有一道一寸長的疤痕。他認出來,此人就是九0三基地指揮長周華。
周華參加革命前是一位小學教員,抗日戰爭時期在蘇北任區委書記,解放戰爭初期在北滿任縣委書記。1947年冬,他帶領一個工作隊到青山堡屯搞土改試奌,吃住在劉明華家裏。就在那一段時間裏,他率領工作隊員挨家挨戶訪貧問苦,反復用通俗的語言向貧苦農民講解翻身解放的道理。功夫不負有心人,通過典型的示範作用,終於在全縣掀起聲勢浩大的土改運動。。當時劉明華隻有十二歲,因為他是家中唯一的男人,要天天參加農會的活動,大概是他年少単純的緣故,比別人更快的全盤接受工作隊宣傳的革命道理,因此他一直把周華及土改工作隊看成是自已走上革命的引路人。
劉明華急忙從座位上起身,伸手拿下行李架上的栁條箱,來到車門口,列車還未停穏便跳下車,快步向著周華跑去。周華也朝他走來,當他們相距僅有兩米時,劉明華停下腳步,挺直腰板,舉手敬禮;‘報告首長,劉明華向你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