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意外邂逅(1 / 2)

陸玉姝原以為傷口會被隨著時間推移慢慢風幹。這麼些年了,她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這段往事,要不是前天見著那個外形酷似宋辰輝的人,她以為她真把他壓在了十八層地獄之下再也不會拾起了,可是記憶仍然不堪一擊。往事如電視連續劇不停歇地在她的腦海裏演下去,如果不是周圍店鋪卷閘門的響聲提醒她天已經亮了,她可能要一直耽於那段火與冰交融的往事中去了。

新的一天來臨了,老陳還沒出院,陸藝緯還得送學校,公司那邊還有事要做……陸玉姝強迫自己闔上眼睛,想象那些嬌豔的花兒綻放的情景:黑暗的夜空,一切都是黑的——除了那朵悄悄綻放的曇花,她試探著張開嬌羞的容顏,向四周看一看,再看一看,直到發現空無一人,才悄悄邁出腳步,那麼輕……那麼輕……一朵白菊盛開在無人的曠野,除了天際的星星,沒有人打擾她安寧的歡欣……每一次失眠的時候,陸玉姝就去想這些美好的花兒,想著想著就會漸漸進入夢鄉。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一個小時,也許兩個小時,陸玉姝被急切的敲門聲吵醒。“姐,有人訂了個花籃,指名非要你親自給他做,說是等會兒過來拿。”是夏小惠在門外喊。還沒等陸玉姝答話,夏小惠就噔噔噔地跑下樓去,鐵皮樓梯隨著她的腳步聲發出當當當的響聲,猶如火車輪子碾過鐵軌。陸玉姝揉了揉腫漲的眼睛,翻身起床,拿來鏡子一照,眼皮加厚了許多,眼袋也突了出來,臉色更是青黃不堪,她趕緊從床頭扯過一張麵膜敷到臉上,才慢慢換衣服。

陸玉姝下到一樓店鋪時,夏小惠正給花兒澆水。“陸藝緯呢?”陸玉姝問。“我七點半就送他去學校了。姐,你臉色不好,是不是病了?”夏小惠關切地問。“沒事,可能是這幾天勞累過度了。”陸玉姝說著趕緊低下頭去。

“姐,那人說是他們領導住院了,他要去探望,讓我們整個花籃。探望病人,送百合、菊花或者水仙,你以前都跟我說過,那人真是狗眼看人低,以為我不會做。”夏小惠發著牢騷。陸玉姝聽了笑笑。看來這領導掐著他的脖子,決定他的命運呢。這些天她忙於應付老陳住院的事,已經好幾天沒親自插過花了。昨晚又沒睡好,正好可以借插花的機會讓自己徹底靜下來,調整一下神經,好應付下午的時光。“花是有靈魂的,一束花就是一個仙子,搭配時不僅要照顧送花人的情緒,要看給誰送,在什麼場合用,還要注意花與花之間的搭配。比如,蘭是君子,是不屑於跟月季、玫瑰這些耀眼的花兒同伍的;曇花很美,但不能送給病人,也不能送給新婚夫婦,曇花一現,那是不是意味著美好的東西轉瞬就會消逝?一般人喜歡豔麗的花兒,這個季節菊花開得最豔,但送病人又忌送菊花,為什麼呢?菊花有‘葬禮之花’的別稱,送給病人就成了詛咒的意思,送給學生卻是很好的祝福。你說今天這位客人要給生病的領導送花,就得揣摩領導的心思,送得讓人家開心讓人家高興。所以今天這花籃要用萬年青做底襯,萬年青萬年春,這是祝他長壽的意思。然後再以百合為主劍蘭為輔,這樣顯得很是素靜端莊,但有些冷寂,得配點豔麗些的花兒,點綴一下,切忌喧賓奪主。配什麼好呢?火鶴花……還是石竹?對,就火鶴了,上麵三朵,中間配五朵石竹,就這樣了。”陸玉姝邊插花邊給夏小惠講述插花的學問,夏小惠聽得眼睛一會兒放大一會兒眯成了線。

“真是才女,做啥都能做得像模像樣——”聽見聲音,陸玉姝和夏小惠都驚得轉過身來。隻見一個中年男子站在她們的身後。男人中等身材,四方臉笑得像一堆爛泥,穿戴很是齊整,淺灰的西裝配著條紋的領帶,顯然是要去見重要人物或參加重要會議的樣子。

“就是這位先生要花籃。”夏小惠見陸玉姝怔怔地望著來人不說話,就搶先打破沉默。

“不認識了是不是?徐瑞祥,以前在西川區環保局,被你陸大記者整了一頓,受了批評,做了檢討。我一直想報這一箭之仇,後來聽說你辭職了。做得好好的為啥辭職呢?你看你一辭職我這仇都沒處去報了。”這個自稱是徐瑞祥的男人嗬嗬笑著說。

“徐局長!記起來了,”陸玉姝笑著伸出手去,繼續說道,“宰相肚裏能撐船,領導怎麼會計較一個小人物呢?我那時也是工作所需,不報你我哪兒吃飯去呀?”說完,她先笑了。她記得以前做記者時曾因一條河流汙染超標影響市民健康的事曝過西川區環保局的光,後來的事她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