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起回家(1 / 2)

臘月二十六,大哥打電話給陸玉姝,說他將帶著侄女回家過年,他們兄妹五六年沒見過麵了,讓她務必在春節期間回一趟家。“媽年歲大了,現在最愁的就是你了,每次跟我打電話,總要提起你,一提你就心疼緯緯。前天還說,你現在這樣子,她死的時候也合不上眼……”

陸玉姝打斷大哥的話,嗬嗬笑著說:“哥,你越來越像媽了……好吧,我聽你的,爭取回家接受再教育!”

離開家鄉近十年來,陸玉姝從未在除夕時回過家。在她的家鄉有這樣一種說法,結過婚的女子不能在娘家過年,過了年,娘家會越來越窮。臘月二十三,已經進入過年倒計時,所以,凡是臘月回娘家的女子,在臘月二十三和年三十必須離開娘家。陸玉姝雖然孑然一身,但在法律意義上,她是結過婚的女子,結了婚又離了婚的女子更不能在娘家過年,以免娘家人沾了她的晦氣跟著倒黴。陸玉姝在家鄉生活過二十多年,這個習俗她懂。所以,她總是避開過年這個萬家團圓的日子。今年春節,她本打算正月初三再動身回家,可是,母親和大哥再三電話叮囑,讓她一定年前回來。大哥下火車時再次打電話給她,說他們回到家最多也就呆一周,讓陸玉姝務必快點動身,爭取回家過個團圓年。陸玉姝笑著跟大哥說,要是你不怕窮我就回家過年。大哥說,現在都啥時代了還提那些陳規陋俗,何況他們已有了自己各自的家業,母親的家是他們共同的家,母親在他們就是一家人,有一天母親不在了,他們就成了親戚,見麵的機會就更少了……

陸玉姝掛了電話,普誌偉說,大哥和他真是心有靈犀。陸玉姝問,什麼事心有靈犀?普誌偉說,他正愁一個人孤孤單單,到哪兒租個女友一起回家過年,大哥的電話一下子點撥了他……陸玉姝一聽,臉不由得紅了,而心中卻濕漉漉的。一個人行走這麼多年,她已經習慣了孤單,習慣了在孤單的日子裏把淚水咽進肚裏,把笑容掛在臉上。但在潛意識裏,她也曾渴望像其他女子一樣,攜著丈夫和兒子一起回家過年。路過的男人像路上的風景,換了一茬又一茬,卻從未找到一個她願意帶著回家過年的,現在普誌偉一語點破,她心中怎能不百感交集呢?

陸玉姝說:“天下母親都是同樣的心願,別忘了你的母親正在北京盼著你回家呢!”普誌偉一聽這話,一把抓住陸玉姝的手,急切地說:“跟我回去,一起去見母親。”“我已經十年沒跟母親一起過年了,好不容易得到這樣的準許。再說,我跟大哥有五六年沒見過麵了,他剛才打電話你也聽見了——”陸玉姝說著,想把手從普誌偉的手裏抽出來,反倒被他攥得更緊了。

“帶上我,咱們一起回家。”望著普誌偉懇切的目光,陸玉姝淚光盈盈,點了點頭。

普誌偉為他們三人訂了機票。臘月二十八一大早,他們早早起床,準備趕往機場。店裏的鮮花基本處理完畢,陸玉姝為長青花草澆足了水,普誌偉給她打下手。陸藝緯一聽回家,高興地在門口台階上蹦上蹦下。一切準備停當,陸玉姝出門,準備把鑰匙交給鄰居開糧油店的馬師傅,請他抽空看看花兒。她剛走出門外,就看見巷子裏進來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上身穿一件貂皮短衣,下身著咖啡色的短裙。她那凹凸有致的身姿隨著鏗鏘有力的高跟鞋聲左右擺動,一看就是個模特。漂亮的女子養眼,不僅男人喜歡多看兩眼,女人也是。陸玉姝不由得盯著她看過去,隻見那女子徑直朝她走來。

“請問,你是陸玉姝嗎?”陸玉姝還沒走下台階,那女子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

“您是——”陸玉姝遲疑地盯住對方:長發及腰、鴨蛋臉上嵌著一雙大而無神的眼睛,皮膚施了厚厚的脂粉,但黑眼圈仍然看得清楚,眼神淩厲而尖銳,在陸玉姝盯著她看的時候,對方也正從頭到腳打量著陸玉姝。

“我是來找普誌偉的。”那女子擦著陸玉姝的肩走上台階。此刻,普誌偉已經尋著聲音走出門來。陸玉姝回頭時,他正愕然地盯著那個女子,驚訝地問:“月琴,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我要過來看看,把你魂兒勾走的人長什麼模樣?”那個被普誌偉稱作“月琴”的女子回頭剜了陸玉姝一眼。

一聽這話,陸玉姝已經清楚來人與普誌偉的關係。有關“月琴”的情況普誌偉從來沒在陸玉姝麵前提過,但她盡量保持著克製與淡定。她收回腳步,走進店裏,麵帶笑容對普誌偉說:“誌偉,請客人進來坐下說話。”說完,她拿過紙杯,衝了兩杯咖啡端到他們麵前,笑著說:“喝點咖啡提提神。”放下咖啡,見普誌偉正一臉尷尬地站月琴旁邊看著她,她便再次露出笑容,拉過凳子,笑著對月琴說:“寒舍簡陋,請將就著坐下吧。”那個叫月琴的女子時而狠狠地剜一眼普誌偉,時而忐忑地看看陸玉姝。陸玉姝把凳子拉到他們身邊,站直身子,迎著月琴的目光,說:“我要出去一下,你們要是不嫌棄就坐這兒聊。”說完,她就拉起陸藝緯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