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時評更要通達人性(1 / 1)

時評更要通達人性

刊首快語

當下,時評人經常受到寫作尺度的困擾,我認為羅馬曆史學家塔西佗的言說策略或可提供借鑒。塔西佗受到命運的眷顧登上過執政官的高位,他完全可以做一個沉默的旁觀者,或者像他那著名的親戚小普尼林那樣擺弄些花草頤養天年,但受到一種強烈使命感的驅使,他拿起了筆,頑強地書寫一個時代。

塔西佗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曆史研究者,而是一個曆史闡述者、一個用事實材料去調配政治哲學的寫作者。這樣的人放在當代,也就是一個時評人。他又是一個小心翼翼的時評人,既要冒一定的風險讓他的文字對某些人有所教益,按當下時評人的話說是“影響有影響力的人”,又必須謹慎地選擇他所評述的對象和事件。“羅馬暴君的鞭子”是後人送給塔西佗的美譽,但這隻是他的文字的一個方麵,另一方麵則是不偏不倚的公正。正如詩人維蘭德和拿破侖對話時所說:“當他看到一縷善的微光,即便是在提比略的殘暴統治之下,他都會發掘它,捕捉它,展示它。”

憤怒、批判,不是時評人的唯一表情。這些年每逢年關時,我都會有意識地檢視一遍一年來的寫作,有多少是憤怒批判,有多少是提出建言和溫和辯駁,還有多少是在讚美。讚美,絕不是廉價的喝彩,也不是向公權力獻一曲媚態的讚歌,而是發現、發掘社會中那些被冷落、被忽視,或者不經意間被忘記的溫暖和美感,發自內心地讚美普通人的人性。

2011年,“扶老人”成為媒體設置的議程,武漢一家報紙刊發關於一位八旬老人倒地猝死的報道,300來字的消息,下了“路人冷漠不願扶”的結論。我看過報道後認為事實真相有待於還原,通常情況下,人們沒有扶,並不一定都是對法律責任的顧慮,也不一定是道德缺失,而是不具備救助倒地老人的知識與技能。而央視記者後來的跟進采訪,證實了這個判斷,當時就有很多熱心市民報警,打急救電話,找家人。我的評論《別故意放大社會冷漠》發表的當天,衛生部出台了《老年人跌倒幹預技術指南》,提出扶不扶倒地老人要分情況。

當前這個時代,我們不必有太多塔西佗式的顧慮,無論是批判還是讚美,都具有權利與權力的雙重屬性,權利屬於公民範疇,權力則攀附於話語的力量。所以,時評人更要通達人性,向社會傳遞善良的溫度與力度,更要敬畏從自己筆下流淌出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