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江臨市。
市二中,高三六班,506教室。
兩道影子從窗邊走過,原本喧囂的教室,立馬安靜下來。
“同學們,今天有位新同學轉到我們六班。希望大家以後能和平相處,在明年的高考之中,獲得好的成績。”班主任駱衛國走進教室,上了講台,身邊還跟著一名同學,一直低著頭,好似在思考。
“介紹一下自己,說兩句。”駱衛國讓開身子。
餘錢走近講台,環視一周教室,當他抬起頭的,教室中響起了驚呼。
無外乎同學們的驚訝,餘錢臉上的傷口太過嚇人,左側太陽穴的位置,還貼著紗布,左眼更是嚴重,隻能眯著。
“餘錢。”淡淡的說出兩個字,餘錢下了講台,走到教室靠窗位置,那裏,有一個空位。
“真叼。”
“這樣的人,怎麼被分到我們班?”
“餘錢?是在市一中打架的那個餘錢?”
......
看著徑直走向空桌,坐下後望著窗外一言不發的餘錢,同學們議論紛紛。
“真是個麻煩。”駱衛國無奈的歎了口氣,誰讓這孩子的爸,正好是自己舅舅家的鄰居呢,自己不收他,恐怕,沒哪個班主任會要他。
“別吵,繼續早讀。”七點鍾,正是早讀的時間,駱衛國吩咐了一句,看了眼趴在課桌上睡覺的餘錢,心中再次歎了口氣,出了教室。
身上傷口,依舊很疼痛,餘錢歪著腦袋,頭對著教室牆壁,眼淚默默的流出來。
周圍聲響,自動被過濾掉,餘錢腦袋中,反複浮現出父母下跪的景象。
活了十七載,餘錢是第一次看見父母下跪,向一個同自己年紀一樣的學生下跪,隻為他能夠放過自己。
看著齊泰的嘴臉,看著不斷磕頭哀求的父母,餘錢差點就再次衝上去,將齊秦的另一條胳膊打斷。
但是,餘錢忍住了,為了父母。
第一次,餘錢注意到,父親的肩膀有些佝僂了,臉變得黝黑,母親兩鬢多了白發,眼角的皺紋明顯多了起來。
在父母放棄自尊為自己求情下,齊泰放棄了起訴,但是,餘錢還是被市一中開除。
接著,父母又四處求人,希望市裏的幾所高中,能夠接受自己的轉學。
沒有哪一所學校肯同意,理由無外乎一個打架被開除的學生,會影響其他同學。
餘錢很想拉住父母,說自己不讀書也能賺錢,養活自己,孝順他們。
可是,餘錢沒有那麼做,因為,從父母的眼神之中,餘錢看出,他們是希望自己好好讀書,能考上大學,光耀門楣。
在普通的農村父母心中,考上大學,就等於跳出了農村,不用再同他們一樣,白天黑夜的在田地裏幹活,一年到頭,卻賺不了幾個錢。
最終,鄰居幫忙,聯係在市二中教書的外甥,在校長辦公室寫了保證書之後,餘錢才被勉強的接受。
“放心,我一定能考上大學的。”想到自己重傷躺在救護室中發生的詭異情景,餘錢心中總算好受了些。
餘錢隻是因為路見不平,看見齊泰調戲一名女孩子的時候,出手攔住了齊泰。
之後的事情,自然很明顯,惱羞成怒的齊泰等人對餘錢大打出手,對方人多勢眾的情況下,餘錢抄起地上的半截紅磚,先是拍翻了兩人,接著,揪住齊泰不放,將其胳膊打斷。
最終,餘錢被人從腦後偷襲,隻感覺頭暈目眩,倒在地上,意識不清。
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是在醫院重症監護室,在沉睡昏迷的那段時間,餘錢腦中多了些東西。
多數人,發生重大變故的時候,會受到刺激,或是發瘋,或是留下陰影,但是,有少部分人,卻能從中得到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