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華灼正在走神,便聽得熟悉的聲音:“大嫂,以後我可以去泠江府找你們嗎?”雲小妹小聲的哭泣。
她剛剛才被雲胡子安慰得高興起來,可是這一轉身就聽院子裏的王公公說著,他們要走了。
“當然可以,我一過去便會在泠江王府買下宅子,到時候,你們想過來了,就直接去就是了!”
沈華灼在答應雲胡子的那一刹那在心裏便已經想通透了。
她不想像一個累贅那樣跟著雲胡子,她要靠自已做出一番成績來——在她所擅長的領域裏。
雲小妹很是驚訝的看著她:“大嫂……你說的是真的?”
她舍不得大嫂,當然巴不得可以像以前那日日都跟大嫂在一起。
“當然是真的,如果我能在泠江府立足,我打算在那裏開間鋪子,到時候,還得需要你們過去!”
靠別人是不行的,曾經的家人最好,而且事實證明,他們雲家人也十分靠得住。
雲小妹歡欣起來,用力點頭,這才想起來,自已拿來的包裹。
“大嫂,我……我趁空給你做了一套衣衫,還有一雙鞋子,你……看看喜歡不喜歡!”雲小妹害羞的低眸。
沈華灼一見她居然還特意給自已準備了臨別的禮物,眼眶也是一熱,淚水猝不及防的落下一滴,這是感動的淚水。
她在空間裏找了找,摸出她以前閑來無事之時配的養顏的膏藥。
“這是我之前配的,前些日子才試過療效,天天堅持著擦臉,可以養顏潤膚!”
姑嫂兩人剛說完,雲大梅也進來了,手上拿著一張手帕:“大嫂,我針線活不如小妹好,不能為你縫衣做鞋,隻繡了這麼一張手帕,你別嫌棄!”
沈華灼看著雲大梅舉到跟前來的手帕,上麵繡的是一對纏頸的鴛鴦,朱紅的紅點,泛青的鴛鴦,她看懂了雲大梅的祝福。
這是繡給他們夫妻二人的。
“我……真心祝願大哥大嫂白頭偕老,永遠在一起。”
“多謝你,不用送太多,你們現在都在備嫁,繡自已的嫁妝繡活本就多,還抽時間給我繡!”
她是感動,不管她跟雲大梅以前有過什麼樣的恩怨,都在一家人的相處中化成了水。
現在的他們,是和平友好的姑嫂。
這天也不知道是不打西邊出來了,劉氏也出來了。
她竟然也莫名紅了眼圈。
“這天天見麵就嫌的,可這乍然聽說要走了,我……”她竟然也生出了一絲絲不舍來,尤其是聽雲成中說起泠江王府那裏麵的凶險來,心裏一陣陣的難受。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沈華灼當然明白。
她平日裏也很討厭劉氏的苛刻和嘴臭小氣,但是,畢竟她也隻是嘴上功夫,從來沒有真的做過什麼有損他們夫妻的事情。
因而,在這一刻,也就化作了雲煙,一切都消失了。
母女三人哭作一團,沈華灼紅了的眼圈也忍不住再三落淚,又重新拿出兩瓷瓶膏藥來,將用法和用量俱都說明了一番,還叮囑他們沒有的時候可以隨時去泠江府找她要。
“行了,以後咱們也會去泠江府,有的是機會見麵。”
雲成中不知何時進來了,招呼一聲,把母女三人都趕了出去。
沈華灼站起身來,暗自擦了一把眼淚。
她也是有感情的,剛剛母女三人哭得那麼厲害,她後麵還跟著掉了好幾顆金豆子。
“此去大概……不會太順利,做了你這麼久的爹,承你喚著,於心不安,臨行便給兩句忠告!”雲成中這麼些日子也是想清楚了。
雲胡子那個兒子雖然不是他親生的,可是他畢竟養了他二十多年。
就算沒有父子血緣關係,卻也有父子之情。
雲成中為人雖然算不得有多好,但是的確是一片心思為雲胡子的。
否則這麼多年不會頂著這麼大的壓力一直把他養這麼大。
“王妃娘娘不是世子爺的親娘,卻是姨母,王爺大概會喜歡你的性子!”雲成中所謂的留兩句臨行忠告,還真的就隻有兩句。
“多謝爹!”沈華灼點頭。心裏的滋味說不清道不明。
送走了雲家人,沈華灼最牽掛的就是後山穀裏的地。
派人把梁田喚過來跟他細細的交代一番。
梁田原本還以為她走了,以後就沒有人指導他們育種了,心裏正難過著,沒想到,這就得到了沈華灼的幫助。
“這些田地,一直都是在我名下的,以後還跟以前一樣種著,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能起到大作用。”
沈華灼眼眸輕抬,看向遠山。
那裏山巒起伏,層層疊疊,雲霧繚繞。
她還有許多想做的事還沒有做。
馬車轆轆而行,離得雲家大院越來越遠。
沈華灼突然心生不舍。
她雖然不是本土出生的,可是在這個村莊裏好歹也住過了幾年的時光。
她最悲慘的時候是在這裏,最風光的時候,也是在這裏。
“沒想到啊,他們雲家居然會有這麼大的造化!”
雲成中並沒有讓人把消息散播出來,所以他們隻知道雲胡子成了貴人,但是成了哪裏的貴人便就不知道了。
不過這一點也足夠他們說八卦上許久了。
“我看這其中運氣最好的要數雲娘子了!”
“切,誰知道了,人家那高門大戶的,說不準就正妻變小妾了。”
自古婚配,最講究的便是門當戶對。
他們二人曾經同在一個村裏,一個是普通村姑,一個是屠夫,門當戶對。
而此時便就不配了,身份地位當然都會發生變化。
“閉嘴!這是我們主子的事,由得著你們說話嗎?”馬車車轅上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沈華灼一驚。
這聲音極其陌生。
她忍不住掀了車簾看過去,卻是一個從未見過麵的老者。
“這是阮叔!”
阮老頭,也是軒轅雲天的得力助手。
“夫人有禮!”阮老頭對沈華灼的態度很是恭敬。
沈華灼不明白。
這幾日,她算是看明白了。她的身份與雲胡子真的隔著一個鴻溝。
跟著王公公前來的人,除了王公公本人,其他的人也同樣瞧不起她的。
隻是因著王公公被雲胡子一腳踹下去,現在還躺著不能動彈,因而大大的震懾住了他們,但是他們眼中的不屑與輕視,她是感覺得到的。
不過,這些人不足掛齒。
可是這個阮老頭這般,卻有些讓人好奇了。
“阮叔跟他們都不一樣!”雲胡子知道小娘子的委屈。
隻是他相信她能處理好。
如果她不能,他將會馬上出手,可是現在她不開口,他不敢隨意出手,他怕她覺得他也瞧不起她的能力。
小娘子應該是極度自信的,自卑與慚愧都跟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