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帛心知有異,拿過放在床邊的腰帶,打開皮格子,玉佩好端端的就在其中一格。他匆匆著衣,快步來到丹池,皎潔的月光下靈芝宛若玉雕,晶瑩美麗。但是安靜無異,可不曾如同夢裏見到他就煥然生彩。布帛沉吟片刻,取出玉佩淺淺掩埋在靈芝下麵五色潤土中,誠心祝願:“南無阿彌陀佛。布帛答應信你一回,這便與你玉佩。回你的陽台山去吧。如果誑騙於我,上天入地,必不與你幹休!”
陡然間,靈芝無風自己微微顫動,兩顆清冽冽的露珠從頂部滾落下來,如嬌女垂淚。
布帛心弦大震,慨然說道:“我與姚姬情若夫婦,如果她當真胡塗行事害了你,我願意代她向你陪罪。能夠賠償你幫到你的我一定竭盡全力去做,你盡管托個夢來。”
驀然間,靈芝中部突凸一點,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長出一根細細的莖刺,三寸多長,微微顫動,左右小幅度地搖擺著。布帛俯身去看,莖刺瑩潤白嫩,就像女人的小指頭,給人嬌軟可愛的感覺。根指緩緩上下彎曲三次,如人躬身有所求。
布帛猜測:“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但說無妨……嗯,帶你下山?”頓時皺眉為難。倒是想幫它,卻不知如何跟姚姬說。
根指從瑩白轉為淡紅色,瑩豔美麗,十分悅目。布帛目不轉睛地瞪著,擔心錯過靈芝動作。靈芝根指再次上下彎曲三下。緩緩變長,指向他左手。布帛茫然抬手。根指點戳他手心,根頭變尖如刺,但太軟了,刺戳幾下都刺不破他皮肉。
布帛驚訝之餘恍然大悟,還是像姑讓一樣要喝靈血?拿出狐刀割破手心。傷口剛剛冒出些許鮮血,根指已經變成吸盤似地牢牢吸住他手心傷口,吮血猛急,如同沙漠苦旅見水。根指中空成吸管,其內布帛的鮮血流淌,一整條變得嫣紅嫣紅,當真是血流如注。
不一會兒,布帛即感頭昏眼花雙腿酸軟,明白是失血太多了。他緩緩坐倒在地,猶豫著要不要掙脫阻止?如是失血而死,那才冤枉。轉念間想到佛祖舍身喂虎割肉飼鷹,咬咬牙堅持不動,心中默默念誦佛號。
又片刻,眼前發黑,搖搖欲墜。靈芝根指終於離開他手心,上下三彎勾,收回不見。布帛暈倒於地。一會兒,一陣七彩光暈從靈芝頂部流淌到身下五色潤土中。靈芝倏忽間消失不見。
清晨,姚姬練功畢,過來看望布帛。室中無人,她一路尋找到丹池,不見靈芝卻見布帛昏睡於此,怎不吃驚?她心念動處,急忙翻找他腰間。這十天半個月兩人行則攜手坐則疊股飲則交杯食則同器,當然知道他的藏物習慣。一找之下果然不見玉佩,姚姬又是懊悔又是憤怒,拍拍給布帛狠狠地兩巴掌,罵一聲:“廢物!”即刻身化大鳥,追出琅玕宮。
布帛被姚姬兩巴掌打醒過來,一時頭昏目眩,耳朵裏麵轟轟作響。以為敵人攻擊,奮力翻滾到旁邊一棵杉樹下躲避,卻哪裏有什麼敵人?片刻,但覺一夜昏睡,身體恢複不少,便起身四處尋找姚姬。尋尋覓覓找不到人,心下疑惑:難道她追敵人出去了?不是應該救護他在先嗎?還是打不過隻好引敵出宮?頓時擔心起來。見小鈴木人就在地上,順手拿了,回到他房間裏麵收拾背包快步出宮。
下到半山腰,一隻大鳥飛臨他頭頂,落地化為姚姬,滿臉怒容。布帛大喜:“姚姬,你去哪兒了?我……擔心你有危險,正要下山找你。”為她怒色衝衝所驚,說到一半中斷言語,稍傾再接續下去。
姚姬神色一僵,轉怒為喜,歡然投入他懷中,嗔道:“死人!還以為你作賊心虛要溜了呢。”布帛皺眉推開她:“作賊心虛要溜?我是那種人嗎?”姚姬撇嘴:“天知道!我問你,靈芝呢?我給你的玉佩呢?”
布帛張口把一夜經曆相告。
姚姬先是又驚又怒,後來臉色陰晴不定。最後說道:“你上當了大傻瓜!唉。”布帛疑惑:“怎麼,她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