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腳步進了,熟悉的氣息,熟悉的人,熟悉的懷抱,一雙環繞她腰間的手依舊美得奪目。
她沒有動,背對著偎著他:“他喊我夏初。”
“認錯了。”身後男人漫不經心地回答,斂在綿密睫毛下的眸子深深。
“他是誰?”
我是誰?她回頭,看左城的眼睛,有些話沒有出口,忽然便忘了,唯獨記著那種揪酸心口的疼楚。
“故人。”頓了須臾,他又說,“夏初的故人。”
曾經她說過,若必須要欺騙就騙一輩子,他想,他已經到了必須要欺騙的地步了。
“我以前認識他嗎?”她問,雲淡風輕的,好似平常。
他回答:“不認識。”
誰說不是呢,抹了認識的痕跡,不也等同於不認識嗎?
左城啊,是個無所不能的男人。
女人嘴角勾起,笑了,不喜,但也不怒:“是嗎?我怎麼覺得我應該認識他呢?”她扭頭,有些執拗地看左城,“是因為他是夏初的故人嗎?”
“嗯。”
左城牽起她的手,繞過香樟樹。
走了幾步,她忽然停下,冷然的側臉被長發遮住,隻露出頜骨一角,僵冷的弧度。
“怎麼了?”左城緊了緊掌間軟軟的小手。
她沉默,看著樹下,怔愣。
耳邊,遠處的聲音,兩個熟悉的聲音,又來了。
“再高一點,再高一點。”女孩清泠地笑著。
“抓牢了。”
“嗬嗬嗬。”
樹下,少年推著秋千,看著秋千上的女孩眸光溫柔。
“謙成,你要給我推一輩子的秋千。”
“好。”
“謙成,我喜歡你。”
“什麼?”
花開的季節,風很大,漫天的花絮飛舞飄搖。
“我喜歡這秋千。”
“嗯,我知道。”
“……”
笑聲,風聲,秋千蕩著掠起香樟花的聲音久久回蕩,在女人耳邊交織錯亂,一遍一遍回蕩。
那是夏初,還有她最喜歡的少年。
她站到樹下:“左城,這裏以前是不是有個秋千?”
左城點點頭,將她抱著:“嗯,夏初說過很喜歡。”
哦,原來夏初說過啊,她皺起的眉鬆了,片刻又蹙了:“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
她想,記憶真是個神奇的東西,以為念念不忘的東西莫名其妙就忘了,以為徹底忘了的東西忽然又卷土重來了,以為是自己的記憶結果是他人的,以為是他人的記憶結果卻是自己的,哪止一個亂字了得。
“忘了便忘了。”
他牽起他的手,路過那一地枯落的樹葉,香樟樹下,荒敗的一地凋零。
房門大開,左城牽著女人邁進,片刻,左城出來,沿著原路,停在樹下。
“我的夏初,不要回去。”
輕輕喃語,隨風飄散,無人應答,樹下,一人一影,等到天暗地昏。
那些飄散在四處,隨著風,伴著雨不安寂寞的記憶可曾聽到了,若是聽到了便散去吧。那個女人不能回去,因為有人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