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久不出聲的嗓子嘶啞,從她蒼白的唇間顫抖溢出,似乎在慌張,托著左城的指尖劃在了左城下巴。
左城沉默了,抱著她的手,很用力。
“孩子,還在嗎?”她依舊顫著聲音,空洞破碎的眸光忽明忽暗的,好似潮起潮落時的夜幕。
又一陣沉默,左城伸手,握住她的指尖,沉聲,回答:“沒有了。”
她手指輕顫了一下,破碎的眸子散了最後的溫度。她笑,不喜不怒:“沒了。”
左城抱著她,更用力,似乎要揉進骨血。
江夏初在他懷裏抬頭,嘴角扯著荒誕的笑:“左城,你的孩子沒了。”
左城吻她涼涼的唇:“我隻要你活著。”
她還是笑,幹澀的眼睛沒有眼淚,沒有焦距,她問左城:“我為什麼還活著?”
左城沒有回答,她還在笑,伸手,覆在了腹中,那裏平坦依舊。
很久,很久,江夏初沉沉睡了,左城看著她蒼白如玉的臉,輕喃著:“孩子會有的。”
他伸手,放在她腹上,輕輕揉著。
那裏,長著他的骨血。
江夏初昏昏沉沉,又是兩天,左城一直抱著她,陪著她醒了又睡,她再沒有開口。
左城出那個房間的時候,已經是第四天,整個人瘦了一圈,側臉棱角越發冷峻了。
剛關上門,左城眸子一沉,直直向後倒去。
“少爺!”
“先生!”
進叔與左右一左一右攙著佝僂了背脊的左城,他終於還是倒下了。
左右到今天才發現,原來這個男人不是神,不能刀槍不入,會受傷,會生病,會心如死灰。
左城是那般驕傲,那般桀驁的人,如今,連支撐自己的力氣都沒有,耷拉著眸子。
“進叔。”
輕聲念了一句,左城毫無力氣,軟軟靠著左進。
兩個字,進叔老淚縱橫,已經記不清自家少爺多少年不曾這般脆弱的模樣了,他啞聲應著:“是,少爺。”
左城半閉著眼,睫翼顫抖地厲害,他說:“我從未那樣怕過。”
這個男人,連死都不怕的男人,七歲就開槍殺人的男人,並不無所畏懼,看,他怕他的女人。
左進撇開眼,紅了眼眶,左右亦然,撫著身上的男人,一時沉默。
“她昏迷的時候我在想,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我便廢了這手賠她。”
左城抬起右手,那隻手,沒有抓住滾下樓梯的江夏初,他視線灼灼,竟是殺氣森人。
到底,為了那個女人,左城會做到怎樣瘋狂的地步,沒人敢想象,隻知道,很恐怖,現在的左城,看似毫無殺傷力的左城,最可怕。一個可以對自己下手的男人,毀滅性太大。
左右眼裏一泡淚花,努努嘴:“先生,別這樣。”
左右今天才真真切切知道,什麼叫紅顏禍水,真會要命的。
左城冷笑,依舊盯著右手,好似一隻癲狂狀態的野獸。
“好在隻是有驚無險。”進叔刻意喟歎,手扶住左城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