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雲道人哪裏會不曉得趙桓楚洗漱沒有,隻是遠遠看到林薇捧著一套衣袍走了進去,心中微微有些發酸,站在門外借故開口罷了。以他的內外武功境界,定心安穩,原本不至於做出這種失禮之事,隻是事到臨頭,卻下意識地就開口了。個中因果,其實連清雲道人本人,也說不清楚吧。
原來昨日從紫霄台上下來以後,林薇暗地裏問他有沒有備用的布料,清雲道人當然說有了,順嘴問她要布料做什麼。林薇也不虞有它,也是順口說趙桓楚明日以一派之主的身份亮相,隻是卻沒有一身像樣的禮服,實在是不成體統。左右也是無事可做,趁著時間還早,就順手幫他做一身。
清雲道人聽了也沒當回事,隻當她是說笑而已,要知道參與武林大會的掌門禮服可不同於一般,不但要有非常細巧的手工,更要有異常高超的針線縫紉的手藝。
林薇身在當代,這種古傳的針織技藝繁瑣異常,莫說她性格跳脫,便是性格安穩心靈手巧,想要學會這一手也非得經年累月之功不可。隻不過林薇第一次向他開口,清雲道人自不願拒絕,親自陪著他去了武當派的庫房中挑選質料。
萬萬沒想到,林薇不但一夜之間做了出來,而且穿在趙桓楚身上修短合度,足見她用心頗深。
趙桓楚哪裏曉得這些,一套衣服而已,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得了的,看到清雲道人站在那裏神情變幻不定,臉色頗有些古怪,走過去笑道:“師兄,我的記性不差,昨天你不跟我專門說過時辰的麼?”
清雲道人上下掃了一眼,見他全無機心的模樣,雖然多少有些妒羨交織,頗不是滋味,轉念間又想到昨日他和自己說的話絲毫不像是作偽,心中頓時覺得有些慚愧了,於是笑道:“你這一身行頭打扮起來,倒真有一派之主的氣象了。”
“那是當然了。”林薇從門裏走了出來,得意地道:“不管怎麼說,那也是本姑娘親手縫紉的,當然是氣度不凡啦。”
清雲道人眼尖,瞥眼見到懸在趙桓楚腰上的玉佩,臉色微微一變,眼角餘光見林薇遠遠瞪了自己一眼,隻得把想說的言語咽了回去。
書說從簡,話不絮煩,卻說此時的紫霄台上,與昨日的氣象早已是判若雲泥。武當派掌門人謝子方真人與少林派方丈釋慧寂大師坐北朝南並肩而坐,左手往下分別是崆峒派掌門虛靈子、青城派掌門玄清子、峨眉派掌門嶽秋蟬、華山派掌門葉煥彰等傳承悠遠的名門當家,在他們身後各自侍立著得意門人。
右手方則依次是雪峰山南宮世家當家南宮楚,姑蘇慕容家慕容文,關外長孫世家代表長孫無為,漢中林家的座位則空著,想必這次漢中林家就來了林薇一個人而已。除了這武林四大世家之外,尚有八卦門,太極門,形意門等當代的傳人或者掌門人,細細數了過去的話,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有近千人。
一眾武林高人圍著廣場中央不知何時架起來的木質演武台,正低聲交頭接耳,此時武林大會尚未正式開始,場麵上自有些鬆散了。
當然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大多是被門中尊長帶來參會的晚輩門人而已,各派掌門要麼修為超絕,定心安穩,不會像年輕弟子那般片刻不肯安定;要麼是自顧身份,也不願在這種場合上失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