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伊始,世界各部落為爭奪食物與水源,衝突不斷。後世人為利益所傾倒,戰爭不斷,屍骨成山,背叛已是常見之事。當處於弱方的那依族置於困頓時,一少年脫穎而出,以天之名,率領疲敝之眾,將附近的部落吞並,自立為帝,成立天佑王朝,結束了整個混沌世界。而當世人稱頌他的豐功偉業時,他卻如星般隕落,容世人為他譜寫讚歌。
天佑始皇的子孫並未辜負他的所托,治理王朝,成就一個個盛世,而這有幾任帝王卻不得不提。
慧嘉帝平定西南之亂,將親王權利削落,分有群王、節使、守令;定康帝任用女官,開創了新的選官製度;壬旭帝時,女子的地位上升,更有女官、女帝出現。至博仁帝,更是奮發圖誌,博得仁帝的稱號。
世事無常,盛世總抵不過歲月的蹉跎,走向終止。博仁三十四年,肴地王維城暗殺端賢皇後未遂,被處以極刑。博仁三十七年,塗門之變,一代帝王葬身火海。十日陰雨綿綿,舉國悲痛,披巾守喪,以表哀思。同時,滿朝文武痛定思痛,以鳳鳴公主年幼孱弱為由,帝位由博仁帝皇弟莊賢王司風即位,稱國號為惠安。惠安兩年,惠安帝寵愛的妍妃與鳳鳴公主於潛園遭暗殺。惠安九年,各地起義叛變,維係百年的帝國隕落,一顆新星冉起。幾經頹疲,張瑾言稱帝,建立天元王朝,改國號為嘉定。
三月草長,攻下皇都也有些時日,卻為軍中之事所累。今日好不容易得了一個閑空,便躲過各種宴會,悄悄地躲到桃雲小憩。
此時恰是桃花盛開之時,樹幹上吐出蕊蕊花朵,連綿至無窮處,似潔白的雲裙上的緋紅花邊,甚是好看。一陣熱浪吹過,花瓣在空中紛紛揚揚,似下起一場緋紅的小雨。
月色朦朧,桃花繽紛,不覺竟陷入了夢境。
耳畔回蕩著輕柔的歌聲,不知是哪位小姐所歌。似一隻隻蝴蝶,撲哧著翅膀,拍打在花瓣上。
張敬軒尋聲而去,踩在柔軟的落花上,撥開眼前的雜草。歌聲越來越清晰,似和著月色的清柔,沒有摻雜其他的聲響。萬籟俱寂,仿佛連自然也沉醉於此,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突然,聲音戛然而止,失了來源,散了妙音,他不知如何是好。
在桃林中尋思了半會兒,見一旁的草叢泛著點點熒光,似在指引他一般。他急步向前,竟是幾隻螢火蟲,不免有些失落。又聽見斷斷續續的吟誦聲,重燃希望。他放緩腳步,生怕驚動那歌聲的主人。在灌木叢的不遠處,一點一點地撥開雜草,漸漸出現一個白衣白裙的美人。
她端坐在河邊,白皙的臂彎間挽著一頭漆黑的長發,似黑色的瀑布垂落。發間一支桃花簪,衣料粘著些許的水珠,在月色的光輝下,泛著點點熒光。一頭的秀發倒是濕淋淋,些許的發絲沾在臉頰上,她倒也不介意,用手指纏繞發絲,頗有趣味。眼前擺放著幾隻通體透明的白玉小杯,她抿了一口,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小壺應是放著某樣人間佳釀。但她還在著急,一隻手握著白裙,俯下身來,不知如何是好。又見她修長的手指將另一隻杯子拾起,順著水流,乘放著流體,倒入剩下的酒水中。她抬起頭,水珠順著臉頰的弧線流下,有一點點的冷意。她舉杯對月,口中喃喃,似將月當作知己,對月訴說她的心事。一口飲盡,眼角彎彎,攢出些許暖意。
張敬軒不知眼前的美人是何人,想去詢問,又怕驚了她,去了那對月獨酌的雅致。
躊躇間,那白色的身影已經掠過眼前。白色的繡鞋擱置一邊,踩在軟泥上,玉骨冰肌,若影若現。白色裙擺在空中浮動,似一朵盛開的白蓮花。長袖善舞,仙衣飄飄,不覺舞起一支舞蹈來。明月姣姣,似誤入凡塵的仙子,對月惆悵。身段纖細,似風中拂絮,飄飄然,悄然潛落。無聲無息間,落下帷幕。她的眼角不知何時多出兩行淚花,混著水珠,悄然落地。
這般美人,猶見甚憐,何奈此般場景。點點淚珠牽動心弦,不知美人為何憂愁。身子前傾,欲為美人解憂。不知踩斷一根樹枝,清脆的響聲在林間回蕩。抬頭間,河邊早已沒了對月獨酌的美人兒,空留下夜宴的酒樽。
“王爺,你醒醒。今日要給皇舅爺祭拜,太後和皇上都已經出發去玄天門,你可不能誤了時辰。”一陣女聲焦急地催促熟睡的張敬軒,又趕忙將銅盆擱置在桌上,從櫃子裏尋找衣物。
“現在是什麼時辰?”張敬軒將手臂抬起半分,露出微睜的雙眸,有些許倦意,想是昨日之事累壞了他。
清芙笑,說:“王爺你向來惜時,怎麼今日當上了懶蟲,可是頭一遭。現在是卯時,還有一個時辰便要祭祀。”
“不急,魚兒還沒有上鉤。”
她還記得那個冰冷的夜晚,無助的她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來到了他身邊。那時,張敬軒還不是天元王朝的王爺,隻是肴地群王之次子。而清芙是張敬軒林中救下的女子,隻有一位得了瘋癡的母親,又無其他親人可以投靠。張敬軒見她可憐,將她母女接入府內,讓她伺候在身邊。私下裏,她常常和他開玩笑打趣,到沒有什麼主仆之分。她為人仔細,張敬軒的生活被她安排的井然有序,又熟知他的脾性,就一直就在身邊任用。
張敬軒起身,任由清芙幫他把外衣穿上。心想:自那日見那美人來,自己時常在夢中見到那抹孤寂的身影,久久不能消散,仿佛還在月下飛舞。
張敬軒俯下身,雙手捧著一掊水,輕輕地往臉上灑水。待清理完畢,修長的手指上滑下幾滴水珠,又去接清芙遞過的麵巾,擦拭臉頰和雙手,問道:“周泰現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