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秋天是一個回憶的季節。我不太清楚，回憶是什麼東西，因為在我的記憶裏，我想起來的都不是東西。我站在小屋子的門口，看著一片草地，那裏有一些草明顯已經枯扁了。枯是因為秋天到了，扁是因為王牛昨天坐在那裏。依稀可辨王牛屁股的形狀。我想到，我們就要離開了，並且這一次沒有汽車，而是徒步旅行。
於是我聯想到了電影裏的叢林中常有沼澤地。我想如果我們遇到了沼澤地，王牛一定是沉得最快的那個人，後來我又把自己的猜想推倒了，因為在我的印象中，肥肉的密度似乎比水還要輕一點。如此，王牛隻要全身放鬆，或許他不但不會沉下去，還會浮上來。當然，這一切都還沒有得到實踐的認證。
王牛躺在床上，時不時地抹去他嘴邊的口水，又張了張嘴，然後把沾滿口水的手在身邊的床單上抹了抹。這一幕委實有點令我觸目驚心，我想，會不會在某個時段，他把我當成了床單。我見狀，趕緊聞了聞自己的身子，突然覺得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王碧雪這時端來了一碗粥，對我笑眯眯地說：“大哥，喝點粥吧？”
我看著王碧雪手中的粥，實在忍不住了。一股強烈想要嘔吐的感覺令我不得不轉身就跑。王碧雪跟著我跑了出來，一邊喊著我，我跑到樹邊，手撐著樹幹，空嘔了幾口。王碧雪皺著眉頭看著我，對我說：“大哥，怎麼樣了？是不是生病了？”
我搖了搖頭對王碧雪說，扶我一把。
說著，我的手環住了王碧雪的肩膀，王碧雪撐著我的身體，然後對我說：“大哥，到底怎麼了，怎麼會突然嘔吐呢？”
沒事沒事，突然覺得有點惡心。我看向王碧雪，發現她投來的目光，充滿了關切。
我們在草地上坐下來，王碧雪的手撫了撫我的胸口，我看著王碧雪突然覺得有些不太自然。這時，一群不知道是什麼鳥的鳥飛了過去。王碧雪和我都抬起頭，看著這群鳥。王碧雪說：“大哥，你看，有百來隻。”
我點了點頭，感覺舒服一點了。
王碧雪又說：“瞧，它們竟然排成了一個心形，好浪漫。”
我看了看王碧雪，又轉過頭去看向天上的鳥群，然後對王碧雪說，從我學過的幾何學角度來看，這根本就是一個長得很像三角形的四邊形。
王碧雪說：“不對，我覺得是心形，它就是心形。”
秋天的早晨，有習習的微風，有像三角形的四邊形或心形的鳥群，有接近天國的小草，還有我和她。我突然覺得，我太忋人憂天了。也許王牛根本就沒把我當床單，而我身上也沒有那股味道，一切都是在我的主觀世界裏發生的。我覺得我愛她，那麼我就是愛她，如果我沒有愛她，那一定是沒有愛她。有時候，唯心主義似乎有些自欺欺人，可它總是那麼瀟灑。
王碧雪也一聲都不出，我的手還搭在她的肩膀上，而她，把頭傍在了我的肩上。我沒有出聲，而是看著藍天上的白雲，思緒穿過白雲，回到那一天……
秋天，是一個回憶的季節。回憶裏的她，在一條喧鬧的大街上與我話別。從此以後，我的心裏留下了陰影。每當車水馬龍，我就想起她那天的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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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