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前夕,暴雨傾城,狂風亂作。風雨後龍城的街頭,已難以尋覓一派安祥的氣息,隻有東倒西斜的殘破的垃圾桶,和遍地被打下的傷痕累累的綠葉。雨翔充滿陽光的眼睛深處,看到的是光明和磊落的積水。然而車流衝刷著柏油路,路上的積水被無情的車轍碾過後呻吟出發白的泡沫,積水與泡沫在馬路中上演了相濡以沫的無聲感人愛情戲劇,最終以幹枯的柏油路告終。
交完最後一份化學卷,雨翔感覺到無比興奮,把試卷檢查了幾遍都沒有查出什麼錯誤,並且把最後一大題都給做了出來,心想這次能夠拿滿分了。雨翔待監考員把試卷收好,就迫不及待地衝出了悶熱的試室。考試的時候,窗外一直在下雨,但雨翔沒有發覺出來。現在,中考結束了,雨也不好意思地停了。
雨翔此時最想知道天養考得怎麼樣,立即跑到班集合的高大的鳳凰樹下,樹葉飄落了一地的那裏。濕漉漉的操場上,雨翔近似乎飛翔的速度在水上跑,邊跑邊濺起水花,把經過的同學都弄濕了,隻好一路的“不好意思!”跑過來。
因為天養的試室在高層,且路濕地滑,天養像挑衣服似的把路挑著走,有水窪的就繞過去走。雖然雨翔也在另一棟的高層,不過他的心卻早已飛了下來,所以身體也跟隨著飛了下來。
雨翔往那樓梯口數到第82個人的時候,天養就出現了。
天養的臉總是誠實的讓人不敢相信。雨翔往天養臉上一瞄,就發現了一縷青煙在彌散開來。
“怎麼了?”
“糟糕了,剛才聽別人說,最後一題計得的質量分數是20%。”天養不敢抬起頭來,像小孩子犯了錯。但更像的是準備去受刑的犯人,隻是沒上手銬。
“不是嗎,我也計得了20%。”雨翔沒有多想,不歪不斜,正好把天養心想的答案對上了號。然後天養臉上的希望一點一點收了起來,像是高速鏡頭下花朵盛開的倒帶。過了好一會兒,天養才一字一句地說:“我,計,錯,了。”
雨翔這才反應過來,天養剛才的話暗示了她自己沒計得20%。可現在雨翔既然把自己的答案給說了出來,就隻能是自己或者天養計錯,或者兩個都計錯了。這是很可惜的事情,這道題值4分。雨翔知道,無論是自己或者是天養錯了,天養都不會高興的。
“不用擔心,一道題不算得什麼,你還有其他科目可以拉分。”
“是嗎?”天養像患了病的小孩聽見醫生說除了打針還可以選擇吃藥,安心了好些。
“是的!”
為不再踩中其他被掩飾得很好的地雷,雨翔不得不避開跟天養談考試的事。
雨翔把話扯開,“今天天氣真好!”忽然發現,今天下雨了,“我的意思是---下雨天的景色特別美。”
“是嗎?”天養皺了皺眉,雨翔嚇得頭上飆了滴水出來,像是雨滴。
“是啦!”天養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把雨翔耍了一頓。
雨翔差點氣得昏過去,嚇唬道:“信不信我把你的鼻子擰下來?”雨翔的語氣認真嚴肅,直把天養嚇得雙手舉起求饒。
雨翔總是這樣嚇唬天養,但如果換是其他人,雨翔一定不會放過他,即使天養哀求說不追究,雨翔也要揍他一頓。本班的壞學生陳飛就是一個例子,因嚇天養說把她的語文書撕掉,被高大的雨翔揍了幾拳,回家也不敢告訴媽,從此也變得不再壞了。於是沒有人敢欺負天養,而大家都佩服雨翔,把連老師都敢頂撞的陳飛給教育成好學生。
像一個人最心愛的東西,隻允許自己擁有,卻不準他人搬弄。
地上的鳳凰葉被吹得沙沙作響,整個空間被塗上了灰色,大多數的預兆,都是這樣開始的。
雨翔跟天養一起在人海中遊出了考場——龍城中學,脫離了使人精神分裂的中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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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蒼穹,滑過一道流星,像是淚痕。月的倒影在恍惚,像有一半的哀傷躲藏在墨綠的湖水中,一千米的遼闊,一千米的深沉。
雨翔踩著山地車,在黑夜的公路上奔馳。路燈的柔光下,金黃色的山地車露出鋒芒,雨翔像在騎著汗血寶馬,額前的頭發飄逸得像是拍廣告。
每當雨翔睡不著,都會騎車在龍城的公路上用盡他非一般的體能,踩上十來公裏,有時還會不小心跑到其他鎮上來。回到家時筋疲力盡,全身像被消防水槍噴過。趕快洗個澡,然後充滿睡意的癱在床上,透徹心扉的一聲哈欠,就把雨翔帶入了沒有煩惱的夢境。但這招須慎用,因為第二天醒來時會很疲憊,導致賴在床上不願起來。所以雨翔也隻有在第二天早上不用上課時使用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