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真和雲女剛下了快活樓,前麵忽然有輛汽車經過,仔細一看,原來是雲夫人的車。兩人對望一眼,暗暗納悶,因為車裏麵還有另外一個人,並非市長,而是一個身穿白色西裝,戴著墨鏡的西歐人。而雲夫人顯得非常高興,臉上帶著柔和的微笑。
雲女想起之前的發現,心中更是疑惑難解,於是拉著陳真要去跟蹤。
陳真說:“她車快,我們怎麼跟?”
“上海大街亂七八糟的,行人滿路橫走,汽車想快也快不了。”
兩人上了人力車,遠遠地跟在汽車後麵。
果然如雲女所料,大街的行人隻顧走自己的路,汽車猛響喇叭他們也不閃開。
汽車裏麵的西歐人便怒氣衝衝地伸頭出來罵:“這些中國人真是毫無教養,汽車來了都不肯讓路!”
前麵那幾個不肯讓路的聽見罵人,立即轉身走過來喝道:“死鬼佬,不讓你又怎樣?再罵把你的腦袋拔出來!”
“你們這些中國流氓,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做禮貌。”
“哎呀!兄弟們,揍他!”
在上海,一般沒人敢招惹開汽車的人,因為能坐汽車則證明非富則貴。
那幾個人仿佛剛喝醉,什麼勞什子規矩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觸怒野蠻的醉漢,隻有一個字:“打!”
可是他們還未及動手,那個西歐人已經取出防身的手槍,朝天空開了一槍:怦——
醉漢們頓時清醒過來,嚇得連滾帶爬的走了。
西歐人得意地笑起來。
雲夫人說:“我們快走吧,這裏太顯眼了。”
“怕什麼?”
“你不怕我怕。”
“市長先生現在正在市政府裏,我們有的是時間。”
“可是在上海認識我的人不少,我擔心碰到他們!”
“碰到他們的時候,你就說我是你的司機。”
“雖然如此,我卻不想這裏撞著他們。”
“唉,你們中國人真麻煩,交個朋友也這麼多的顧忌!要是在我們西歐,我可以當著情人的丈夫麵前親吻情人的嘴!”
“這裏是中國。”
“所以啊,我建議認真考慮一下,跟我回西歐吧。”
“這件事先別提,行麼?”雲夫人用雙手捂著臉,心裏似乎十分矛盾,好不容易跟情人出來散散心,應該愉快才是,但是每次一提及這個問題她都高興不起來。
“有些幸福是需要自己去爭取的,對不起,這句話我已經向你說過幾次了。”
“唉——”
“你放不下你的女兒?”
“是的。”
“你可以帶她一起來西歐,我不會介意的。”
“不!請你不要再說了!”
“好的,好的。我得認真開車,這裏的人怎麼都這麼頑固?”
“你也不要再開槍嚇人了,那樣太多人看過來了。”
“好的,好的。”
汽車停一會走一會,簡直和徒步行路沒什麼分別。
終於到了一座大廈前麵,汽車開入了旁邊的一條小巷裏,小巷前有一道鐵門與外界隔著。
陳真和雲女趕到小巷前,隻見鐵門緊閉,高丈餘。雖然難不了陳真,但雲女要爬過卻非易事。
雲女隻得說:“你進去探探什麼情況,我在這裏等你。”
陳真點點頭,用手扣著鐵門,幾下子爬了上去。小巷盡頭又有一道門,從門縫中瞥見裏麵是個院子。那輛汽車正停在裏麵。陳真側耳聽了一會,確定無人才越牆而入。
原來是大廈的後院,看來這裏正是那個西歐人的家。
陳真暗想:雲女既然如此在意,肯定另有別情。
他從樓梯上去,大廈裏居然寂靜無聲,仿佛僅是一座無人居住的廢樓。他不禁暗暗奇怪。
直上到五樓才聽到有人輕聲細語,正是雲夫人和那西歐人。
雲夫人說:“每次來這裏我都提心吊膽的,希望能繼續隱瞞下去。如果不是因為你整天提及,我原本也不打算和你說。吉姆,你為什麼一定要知道那寶藏的秘密,那是先人的祖墳,斷斷不能挖掘的!”
“你看,我為了你流浪在中國多年,難道你到現在還不能相信我?我隻想取那批寶藏和你一起回國安享晚年。隻要有了那寶藏,我們一定會生活得非常幸福,比你天天屈居城主府裏好得多了!”吉姆握著她的手急切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