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卜旭旭買了一些給老人用的日常營養品,就和卜旭旭一起去了他家。卜家人一向都視我爺爺為恩人。我的到訪令他們家格外高興。如果是平時,我肯定會被他們的熱情招待弄得不知所措。可那時我心裏隻有兒子,我甚至很沒有禮貌地打斷了卜天別爺爺斥責卜旭旭,我說:“卜爺爺,不瞞你說,我這次來是有事來找你的。”
卜天別爺爺看了看我焦急的眼色,便說:“是不是遇到怪事了。”
我點了點頭。
“遇到了什麼事?說來聽聽。”
我把出現在兒子身上的怪異現象以及爺爺留給我的信都如實地告訴了卜天別爺爺。
“爺爺,發生在侄子身上的事與發生在野坪寨人身上的事完全一樣,我敢肯定,侄子肯定是被心術不正的人施術了。”
“你是說被人下蠱了?”卜天別爺爺一臉嚴肅地說。
“肯定是被下蠱了。”卜旭旭回答說。
“那你說的野坪寨又是怎麼回事?”卜天別爺爺近年來由於腿腳不便,已經很少出門了。
“那是一個令人感到恐懼的村子,那個寨子裏從來就沒有人活過三十六歲,而且我聽說,他們都是因為七竅流血不止才死的。”
“竟然有這等事,怎麼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卜天別爺爺又說:“有因必有果,鬱俊啊,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卜爺爺,我從來沒有得罪過什麼人。”說到這裏,我再也忍不住,眼淚又流了出來。
“鬱俊啊,你別太難過,你爺爺是我們家的恩人,他的孫子就是我的孫子,我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救活你的兒子。”
聽了卜爺爺的話,我心裏稍稍寬慰一點,卜爺爺是遠近聞名的風水師,這方圓百裏流傳著太多關於他的傳說。其中有一個關於他的傳說令我印象最深。說的是他年輕的時候有一天路過一個村莊,恰巧那個村莊那天又有一個死人出葬。這倒並不奇怪,奇怪的是當眾人將棺材抬到一條小溪邊時,在即沒下雨又沒刮風的情況下,溪水竟突然暴漲。這下可急壞了那家主人。因為風水先生把死者的墳位定在溪的對岸,如今突漲大水,人是無法過去了。按照湘西一帶的習俗,如果在天亮前將不能將死者埋葬,那這家以後就要倒大黴,輕則家裏會病死幾人,重則全家暴斃。就在這家人哭哭啼啼不知所措時,卜天別爺爺突然出現。他二話不說,就坐在棺材上。然後口裏念著誰也無法聽懂的咒語。過了不久,那具棺材竟然像一葉扁舟那樣從翻滾的洪水上飄過,毫發無損地到了對岸。
等眾人將死者埋葬後,卜天別爺爺又帶領他們到了河的上遊,指著一處開闊地對眾人說:“此處必然埋有兩條巨蟒。”眾人起初不信,但也知卜天別爺爺不是凡人。山裏人別的沒有,力氣倒是有的是。眾人也不多說,便在此處開挖,果然不久後,眾人便在此處挖出兩條已死的巨蟒。
眾人驚歎不已,便向卜天別爺爺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卜天別爺爺對眾人說:“此處本為龍穴,若是人死埋葬在此,後代必然享盡榮華富貴。隻是不知怎麼竟被這兩條惡蟒尋得,惡蟒一心想修成正果,便在此處自盡而亡。龍穴葬蟒,蟒必成惡龍,幸虧我發現的及時。要不然就有很多人遭殃了。”
這隻是卜天別爺爺眾多故事中的一件,至於那些替人驅鬼避邪,解蠱除咒的事跡多的舉不勝舉。
決定了要去野坪寨後,我們並沒有做太多耽擱,在卜旭旭家吃過早飯後,我們就朝著野坪野寨出發。
野坪寨位於湘西南部,地理偏僻,交通不便。和所有隱藏在山間密林中的小村一樣,通往那裏的道路非常難走。我和卜旭旭還好,身強力壯,趕起路來並沒有感覺到特別吃力。卜天別爺爺卻因得了老年風濕病,腿腳不便,走的特別賣力。我和卜旭旭一路連扶帶挽著卜爺爺,到這天傍晚的時候,終於趕到了依山而建的野坪寨。
我們三人進了野坪寨,但覺寨子裏死氣沉沉,看到的寨民也都愁眉苦臉,眼神暗淡。我在湘西長大,知道這裏的人淳樸善良,熱情好客,但這個村寨卻給我不一樣的感覺。我們連續幾次問話,都沒有得到任何回答。就在我們為如何才能讓村寨裏的人說話而發愁時,突然從我們後方傳來聲音:“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沒有外人到我們寨子裏來了,你們是第一批,也許是最後一批,野坪寨馬上就要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