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踉踉蹌蹌地回到了家裏,把自己關在房間內。我並沒有打洛克,隻是尖叫著向門外跑去,大家一定認為我瘋了。但隻有我自己知道,我隻是太悲傷了,為什麼短短幾天,我的生命中就發生了這麼多不幸的事情?得文被逐出瓦布特、安德烈在我麵前被射殺、現在馬琳又將要被當做廢料處死……這一切的一切,究竟為何會發生的呢?
我坐在爺爺留下的畫作前,一動不動地呆望著畫麵中那一片一望無際的金色麥田。世界上真的曾經存在過這樣美麗的地方嗎?可是這疑問早已無人解答,因為爺爺也已經被逐出了瓦布特。聽人們說,爺爺在核戰爆發之前隻有二十歲,但已經是位有名的畫家。核戰爆發後,爺爺幸存下來,卻在能力測試中被判定為三等公民,被逐出了瓦布特,因為這個追求效率和發展的國家不再需要畫家了。他被迫與妻子和孩子們分離,獨自居住在家園邊境的農場裏。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但是家裏有他年輕時的照片,我知道他曾經是那樣的帥氣陽光,笑起來左邊的臉頰上有一個小小的酒窩。他的這幅描繪麥田的畫作也一直留在家裏,作為家人對他最後的懷念。我想他已經死了,聽說農場裏條件艱苦,能活過五十歲已經是件了不起的事情了,何況已經過去了70年。
我和爺爺長得一點都不像,但是卻遺傳了他的繪畫天賦。我喜歡繪畫,也畫得很好,曾經多次臨摹爺爺的這幅麥田畫作,能夠畫得一模一樣。我也會畫些別的東西——所有我喜愛的東西,得文、馬琳、爺爺的照片,都是我的模特,我可以畫得十分逼真生動。但是艾夫斯可不覺得這是什麼好事情。“你畫得是不錯,可是難道你不應該把用來畫畫的寶貴時間拿去做些有意義的事情嗎?”他常常皺著眉對我說,在他眼裏,繪畫是毫無意義的事情,就和大多數智慧者的想法一樣。於是我的繪畫愛好也成了偷偷摸摸的事情,細想下來,我已經很久都沒有碰過畫筆了。
可是今天,我太需要繪畫了。我太需要好好的沉浸在一件事情中而去忘記發生的一切了。我坐在畫板前,認真地臨摹起爺爺的畫作,眼前卻一直閃現著馬琳粉嘟嘟的小臉,淚水順著臉頰簌簌落下,暈染了已經被塗上了大片金色的畫布,留下一團團模糊的水漬。
就在這時,艾夫斯走了進來。
“我想我已經說過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種沒意義的事情上了。”艾夫斯板著臉說道。
“哥哥,馬琳被當做廢料了……”我哽咽著,跑過去撲在艾夫斯身上。雖然他永遠都對我冷若冰霜,但他畢竟是我的親人,我想他心裏肯定是關心我的,隻是不擅長表達罷了。
“我知道,洛克都對我說了。”艾夫斯冷漠的推開我,“你還差點打了他。”
“我就知道他是隻學舌鳥。”我憤憤地哼了一聲。
“你為什麼沒打他?”艾夫斯饒有興趣地望著我,“聽他說你的拳頭都快要落下來了,卻最終沒出手,這不像是你的風格。”
“這當然不是我的風格,如果不是……”我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問出來,“哥哥,我們智慧者是被人監視著的嗎?”
“你在想什麼啊!”艾夫斯吃驚地睜大眼睛,“我們是智慧者,誰會監視我們呢?誰敢這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