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奪回王都(1 / 3)

(一)

在短短的時間內,狀況一變再變。由於這一連串令人眼花撩亂的變化,置身在漩渦中的人們無法明確地掌握自己本身的立場和曆史的洪流,日後才會有“原來是有這麼一回事啊”的感歎。

首先是魯西達尼亞的王弟吉斯卡爾沒有逃入王都葉克巴達那,暫時逃到西北方去了。知道帕爾斯軍產生分裂和對立的他,刻意把葉克巴達那這個誘人的餌食丟到帕爾斯人麵前。如果帕爾斯人互不相讓而兩敗俱傷的話是最理想不過的,就算事情未如吉斯卡爾想象中那麼順利,至少也可以使帕爾斯軍弱質化。還有魯西達尼亞國王伊諾肯迪斯七世。他是吉斯卡爾的兄長,吉斯卡爾的兄長,吉斯卡爾要即位,他的兄長就必得死。被馬爾亞姆公主刺傷的王兄現在正在葉克巴達那城內養傷,如果帕爾斯軍闖進葉克巴達那城的話,應該不可能還留下伊諾肯迪斯活口。也就是說,在這種情形下,吉斯卡爾可以不沾汙自己的雙手就把王兄永遠除掉。然後,他再集結手邊殘留的魯西達尼亞軍,鼓動帕爾斯軍分裂抗爭,趁其混亂當中再發動反擊,這一次,吉斯卡爾打算以一個名符其實的魯西達尼亞國王的身份去支配帕爾斯。

八月六日。自稱為帕爾斯第十七代國王歐斯洛耶斯五世遺子的席爾梅斯,戴著他那銀色的麵具出現在王都葉克巴達那西方一法爾桑(約五公裏)的地方。

他所率領的士兵有三萬名之多,是由以前的萬騎長沙姆訓練出來,曆經多次實戰磨煉的精兵。除了這些兵力,如果再加上葉克巴達那堅固的城壁的話,席爾梅斯的勝利就指日可待了。

如果突入王都,占領全城的話,他就要下令將城門封閉起來,加強防禦。同時,他還打算立刻在王宮內宣誓即位。

“我才是凱·霍斯洛的嫡傳子孫,是帕爾斯真正的國王。“那是席爾梅斯的驕傲,是支撐他度過那一段苦難歲月的信念。

七月三十日,席爾梅斯已經逼近到距離葉克巴達那西方十六法爾桑(約八十公裏)的地方。然而,席爾梅斯壓抑住自己焦躁的心,慎重地觀察整個狀況。王弟吉斯卡爾所率領的魯西達尼亞軍有二十萬以上,如果和其正麵衝突,斷無獲勝的機會。如果魯西達尼亞軍和安德拉寇拉斯王的帕爾斯軍陷入苦鬥的話,不論背後發生什麼事,他們也沒有插手的餘地。席爾梅斯就是在等待這個狀況的出現。

想起來,事態還真是有些麻煩。麵臨被奪回王都的危機的一方是魯西達尼亞軍。可是,要奪回王都的一方是帕爾斯軍和帕爾斯軍及帕爾斯軍。

到底把葉克巴達那置於哪一路帕爾斯軍的支配下才適合“奪回王都“的表現呢?

安德拉寇拉斯王所在的陣營或許會這樣主張:

“安德拉寇拉斯王是帕爾斯王國第十八的國王,是葉克巴達那理所當然的主人。王太子亞爾斯蘭是國王的王太子,應該遵從國王的命令才是。至於那個銀假麵,他隻不過是假借死去的席爾梅斯王子之名義趁機擾局的不法之徒罷了,根本沒有什麼權利。不管是王國或王都,支配者隻有一個,那就是國王!“相對的,席爾梅斯王子的陣營一定會提出反駁吧?

“席爾梅斯王子是帕爾斯第十七代國王歐斯洛耶斯五世的遺子,是正統的王位繼承人。安德拉寇拉斯王是一個弑兄篡位的極惡之人,他即位是無效的。當然,亞爾斯蘭王子的地位也是無效的,席爾梅斯王子才是葉克巴達那真正的支配者!”

看來任何一方都有其自以為是的主張和根據。而第三勢力的亞爾斯蘭陣營的意見又如何呢?軍師那爾撒斯說道:

“誰知道什麼叫做正統論?隻要想做,任何人任何時候都可以做。”

看來像是義正辭嚴的說詞,事實上並不是那麼單純。他無疑是趁安德拉寇拉斯和席爾梅斯紛爭之隙,掌握了實質的支配權。這個自稱為天才畫家的軍師甚至把這種沒有什麼成果的正統論利用到軍略和政略當中了。

八月五日前,席爾梅斯強壓住自己那像熔岩般沸騰的心。而這個時刻終於來到了。六日天未明時,在間諜帶回消息說安德拉寇拉斯王和吉斯卡爾公爵已經在戰場上對峙起來之後,席爾梅斯立刻下令全軍出動。吉斯卡爾再也不能回王都去了,因為如果他想回王都的話,背後就會遭受安德拉寇拉斯王的猛攻而導致毀滅。

沙姆指揮著三萬名騎兵,像風一般快速地在原野上移動。他們並沒有直行出現在王都葉克巴達那西方,而是采行曲折路線迂回到王都的北方,這是沙姆一貫的謹慎行事態度。這個時候,沙姆派了一百騎的護衛兵守著陣中的客人馬爾亞姆公主伊莉娜,讓她藏身在北方二法爾桑(約十公裏)遠的森林中以避開戰火。事後在接到沙姆的報告時,席爾梅斯也隻是沉默地點點頭而已。

席爾梅斯打算在光天化日之下堂堂正正地進入葉克巴達那。是的,他要堂堂正正、威風凜凜地進城。他並不是偷襲別人的都城,而是凱旋回自己的都城。他應該騎在馬上,挺著胸膛,穿過城門。

話雖如此,光靠三萬名軍隊是破不了葉克巴達那城壁的。盡管魯西達尼亞軍有四十萬的兵力,以前也沒能從正麵攻陷葉克巴達那。現在,席爾梅斯的兵力更少,時間也不多,所以,攻城的方法隻有一個。十個月前,當魯西達尼亞軍攻略葉克巴達那的時候,席爾梅斯就是用秘密的地下通道侵入城內的。

這一次,席爾梅斯自己不潛進城裏,而在城外等待機會。負責入侵重責大任的是查迪。他手持錘矛,帶著早就選好的五十名勇士潛入地下通道。他一手拿著席爾梅斯所畫的簡圖,涉著深達腳踝的地下水前進。在通過幾個燈火之後,前方響起了魯西達尼亞語的話聲。一團守備兵從前方的陰暗處出現了。

查迪巨大的錘矛擊碎了魯西達尼亞兵的側臉。血水隨著鈍重的聲音四散飛濺,碎裂的牙齒也隨著飛落各處。當這個士兵滾倒在水麵上時,第二個犧牲者已經斷了鼻梁,噴著血沫仰倒下來。

查迪繼續揮舞著他的錘矛。錘矛發出了可怕的聲響,魯西達尼亞兵的甲胄應聲凹陷,盾牌碎裂,胸甲迸裂,骨頭折斷,頭蓋骨碎裂,血水從碎裂的肺部噴射而出。這個年輕的巨漢在劍技的方麵雖然不及達龍,但是在錘矛上的功夫可能是無人能及的。

“開始殺呀!”

查迪對著部下們大吼,手上那把連手把部分都沾滿了人血的錘矛像風車般呼呼地旋轉著。又有幾個魯西達尼亞的士兵們被擊中,撲倒在水麵上。

“不要讓任何人活著離開這裏!”查迪下了這個命令,並不是因為他生性如此殘忍,而是因為如果讓魯西達尼亞軍知道這件事的話,整個計劃就失敗了。

查迪成功地完成了他的任務。

不久之後,王都的北門發生了騷動。沉重而巨大的城門從內側開始被推開了。見狀大吃了驚,從城門上陸續跑下階梯的騎士的策馬躍進城內的人物碰個正著,前者頓時失去了血色。

“銀、銀假麵!”

魯西達尼亞騎兵發出了慘叫聲,這是他整個生涯中最後的一句話。席爾梅斯的長劍在半空中呼嘯,鮮血從騎士的頸部噴射而出,人從階梯上滾落下來。

殺戮於焉開始。對在葉克巴達那城內的一萬名魯西達尼亞士兵而言,最可怕的一天開始了。席爾梅斯揮舞著長劍,每一閃都有魯西達尼亞人的血塗上了帕爾斯的城壁。

城門完全打開了。完成任務的查迪重新執起了錘矛,和席爾梅斯一起卷起人血暴風。一個頸部吃了錘矛一擊而橫躺在地上的魯西達尼亞騎士看見了一副可怕的景象,數萬名帕爾斯軍仿佛要淹沒他的視線般從城外殺了進來。

(二)

“難道真的要以這種形式穿過王都的城門嗎?”

沙姆不禁感歎著。他原是帕爾斯軍中屈指可數的十二個萬騎長中的一名。他並沒有參加亞特羅帕提尼會戰,當時他和同僚加爾夏斯夫一起負責守衛王都。事隔十個月後,沙姆一變而為攻擊王都的一方。一個國家的命運在短短的時間內有了這麼巨大的轉變。

在形式上,沙姆是背叛了安德拉寇拉斯王而投向席爾梅斯。他的境遇和心理都顯得極為複雜。可是,隻要對方是魯西達尼亞軍,他就不需要有任何顧忌和迷惑了。

沙姆在部下之前衝入了城內。以前負責守備葉克巴達那的沙姆對城內的地理最耳熟能詳了。以王宮為主的主要建築物,還有每一條街道、廣場,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沙姆的馬蹄在石板上踏踏作響,穿過前往王都的捷徑。三萬名士兵跟在他後麵,想要阻擋這股人馬洪流的魯西達尼亞士兵一個個被殺了。有的人從馬上被砍落,有的人被馬蹄踐踏而死。人血化成了紅雨落在石板上。

沙姆一邊狂奔,一邊大叫。同時他也下令士兵們一路喊叫。“帕爾斯軍回來了!葉克巴達那的市民啊!起來啊!起來反抗魯西達尼亞兵啊!他們的人數不多!”

“啊!沙姆來了啊?”

席爾梅斯見狀重新拿起了劍。

“銀假麵你這個卑劣的家夥!竟然趁王弟殿下不在的時候來偷襲!”

有魯西達尼亞騎兵咬牙切齒如此罵道,然而,攻敵不備乃是兵學常道。席爾梅斯高聲大笑,反過來譏嘲對方。

“明明知道我會趁隙突襲卻又跑出城去作戰,這是吉斯卡爾愚蠢。要怨就怨他吧!”

“住、住口!趁同伴不注意的時候偷襲,是你居心叵測。我就代替王弟殿下和你一決勝負!”

奉吉斯卡爾之命留守王都的迪普蘭男爵滿腔怒火朝著席爾梅斯砍殺過來。雙方交鋒不到一回合,頸部受到致命傷的迪普蘭男爵發出了慘叫聲,結束這一場戰鬥。在響聲未停止之前,又有其他的聲音響起。這個聲音漸漸擴大,在帕爾斯和魯西達尼亞的騎兵們站在原地發呆的時候包圍了整個王都。那是由數十萬口中所發出來的帕爾斯語的叫聲。

市民們終於蜂擁而起了。

在魯西達尼亞軍的壓迫和暴虐行為下忍氣吞聲達十個月之久的葉克巴達那市民,將他們的憎惡和憤怒都爆發開來了。

沒有任何人挺身而出組織市民采取行動,也沒有人在場指導。他們已經忍耐十個月了。他們的親人被殺、妻女被淫、子女被奪、家舍被燒、糧食被搶、信奉的神像被破壞、被迫勞動、飽受鞭打。隻要稍加抗拒,手腕就被砍、耳朵就被割、眼睛就被戮、舌頭就被穿。魯西達尼亞人用殘忍的恐怖手法支配葉克巴達那。然而,什麼事情都有個結束的時候。而魯西達尼亞軍的暴虐也有走到盡頭的一天。

“帕爾斯軍回來了!打倒魯西達尼亞軍!”

於是,數十萬個嘴巴發出了同樣的叫聲。有人撿起地上的石頭,有人抓起了棍棒,有人拿著鞭策牛馬的皮鞭;人們拿起了任何他們可以拿到的東西當成武器抓在手上,形成了集團,朝著魯西達尼亞襲殺過來。

“殺啊!殺死這些畜牲!”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魯西達尼亞軍也隻有拚命一搏了。就算他們投降也保不住一條命,隻有等待慘死的份。

魯西達尼亞兵揮舞著劍斬殺帕爾斯人。隻是,當他們的劍刺上一個帕爾斯人的身體時,就有五個人用棍棒毆打、丟擲石塊、把傷眼的砂和土灑到他們臉上。策馬急馳過街道的魯西達尼亞騎兵的頭上落下鐵鍋,頭部受到重擊的士兵從馬上倒栽蔥落下馬。一個見狀想過來幫忙的騎兵的馬腳卻被籠子給絆住,馬匹頓時失去了重心滾倒在地上。倒在路麵的騎士拔起劍大叫:

“神啊!請加護我吧!”

這句話已經不是驕傲自大的侵略者的豪語了,而是被打得無處可逃的失敗者悲痛的呼喊。他們把妻子留在國內,越過了萬裏長路,完成了充滿艱辛坎坷的遠征。他們也已經殺了幾百萬名背叛神明的異教徒,把神的榮光照耀大陸公路上了。他們是如此虔誠地侍奉依亞爾達波特神,然而,為什麼神明還是棄他們於不顧呢?

這個疑問在他有生之年是解不開了。他拔起了劍,好不容易才要站立起來的時候,石塊從頭上落了下來,幾根沉重的棍棒落在他的身上。騎士在經過一陣亂打之後,在不知道自己是被誰所殺的情況下就死了。看到這個騎士渾身是血,完全動都不動的時候,市民便開始找下一個獵物,口中發出狂叫跑開來。

市街的每個地方都可看到被追、被殺、被毆的魯西達尼亞兵。在斷了氣之後仍然飽受痛毆、猛踢的人更是數不勝數。也有人被扯下甲胄,用皮繩綁了起來,掛在馬或駱駝的後麵到處拖行。也有人手腳的骨頭斷裂,最後還被塞了滿嘴的砂和土。

“唔、救命啊!救命……”

再也沒有任何事情比戰敗的侵略者更悲慘的了。他們毫無選擇地承受著以前所累積的罪孽的報應,而且是把三十萬人份的罪孽分給在這裏的一萬人來承擔。

“讓人揍一拳!”

“也讓我打一頓。我的兒子和孫子都被這個家夥給殺了!”

“短劍借我用一下。我要像他們對我父親一樣地挖出他的眼珠!”

“我也要為我的妻子報仇!”

“可惡的畜牲!魯西達尼亞的惡魔!”

葉克巴達那的所有市民都變成了複仇者,仿佛沉醉在敵人的鮮血當中。也有人想要加以製止,然而卻遭來同胞“你是不是魯西達尼亞人的爪牙?”的怒罵,同時飽嚐了拳頭。事實上,在葉克巴達那的市民當中確實有人對侵略者大加諂媚,時而密告,時有幫著掠奪。這些人都和魯西達尼亞人一樣,甚至在更悲慘的情況下被同胞殺了。在廣場上,穿著帕爾斯風的衣服,渾身是血的人體夾雜在魯西達尼亞人的屍體中,不斷地堆積著。

席爾梅斯並不想製止這些淒慘的流血行動。帕爾斯人的憤怒是情有可原的,而魯西達尼亞人遭到報複也是罪有應得。

“因為魯西達尼亞的女人和小孩並沒有被殺,被殺的隻有那些拿著武器的人。他們最好能保護他們自己。”

城內的魯西達尼亞兵一個一個被殺之後,葉克巴達那的市民們也該人流血的夢魘中醒過來了吧?那麼,什麼地方才是宣誓正統國王名分的場所呢?席爾梅斯在充滿血腥的街道中漫步,尋找一個理想的場所。當他下定決心“就在王宮前的露台上”後,便回過頭來看著查迪。重要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把凱·霍斯洛王的軍旗樹立在城頭上。”

席爾梅斯下命令的聲音中有著因歡喜而激動的感情。查迪精神奕奕地應了一聲“是”,從馬背上拿下了一個沉重的大布卷。席爾梅斯退後一步看著查迪行動,他的眼中是一片沉靜。

(三)

王宮裏麵的士兵和禦醫們都逃走了,魯西達尼亞國王伊諾肯迪斯七世一個人躺在病床上。他發著燒,出著汗,喉嚨也幹渴不已。他不停呻吟著“來人啊”。這時,他聽到了病房的門開了又關的聲音,在他那模糊而泛白的視線中映出了一個人影。

“我是帕爾斯第十八代國王。我叫席爾梅斯。這是我第一次和你說話,你覺得怎麼樣?”

銀假麵的聲音中含著冷笑,伊諾肯迪斯七世眨了眨眼睛。相當遲鈍的魯西達尼亞國王要了解眼前的事情變化是需要花上一段時間的,最後,他終於提出了一個不太切題的疑問。

“啊,帕爾斯的國王不是那個叫安德拉寇拉斯的人嗎?”

自稱為帕爾斯國王的人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呢?聽出對方話中有這種意思的席爾梅斯不禁覺得受到了傷害。

“他是個篡位者!”

怒吼聲是用帕爾斯語發出來的。伊諾肯迪斯七世那鬆馳的頸部微微地顫動了一下,可是並沒有其他的動作出現。他是沒有辦法動。他的身體都被繃帶包得緊緊的,被馬爾亞姆公主刺傷的傷口發著熱,像針般地刺痛。帕爾斯王宮是用洗煉的建築技術建造而成的,在夏天也一樣幹爽,是一個療傷的好地方。隻是,仰仗王弟吉斯卡爾鼻息的禦醫並沒有盡心治療。伊諾肯迪斯七世半被遺棄了似地,處於自生自滅的狀態。他是那麼地孤獨、不幸,然而,他自己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因為,遠在被弟弟幽禁之前,他就是一個沉溺於自己迷夢中的人。

在不得要領的會麵之後,席爾梅斯來到病房外。

“魯西達尼亞國王的身體如何,席爾梅斯殿下?”

查迪以壓仰住興奮的聲音問道。對他而言,魯西達尼亞國王伊諾肯迪斯七世是侵略他祖國的可怕敵人。他甚至想現在就將對方五馬分屍。

席爾梅斯顯得有些不愉快。魯西達尼亞國王的反應這麼遲鈍,使得他複仇的快感也大大地打了折扣。他原希望對方表現出更害怕、更膽怯的樣子,甚至哭泣求饒的。

“不要立刻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