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跟馬爾亞姆以達爾邦內海相隔的帕爾斯國裏,正逢稱"盛夏四旬節"的慶典,每一天都充滿陽光.
但是,現在在亞爾佛莉德背後陣陣拍打而來的熱浪,並非天上的太陽所造成的,而是地麵上的火形成的。
納摩德放的火,隨著油的流動緊緊地追了過來。亞爾佛莉德的左邊是法蘭吉絲,奇夫緊跟在後,“亞爾斯蘭十六翼將”當中的三個人,就在慌張地快要在底下被熏製起來時,好不容易甩開了追在後方的火焰跟煙霧。因為他們從秘密暗門滾到了地麵上的房間。
幾次深呼吸後,把煙和熱氣從體內趕出來,回頭一看,熱氣正緩緩從暗門冒出來,亞希女神的畫像開始冒出陣陣略帶青色的煙。
“發生了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
伴隨著驚慌失措的聲音,一位看來很有氣質的老婦人現身了。這個穿著白色聖職人員服裝的女性,就是哈拉爾神殿的女官長。雖然個性很溫和,但這時也忍不住高聲叫了起來。
“女神官法蘭吉絲!還有那個叫什麼的見習神官!到底是怎麼回事?這裏可是安置著讓人尊奉的亞希女神,而且是非常清淨的神殿啊!好好分辨著是個什麼樣的場所!”
“我誠心地向你致上歉意。”
女神官法蘭吉絲行了個禮,而“那個叫什麼的見習神官”因為修行不足,馬上氣得鼓起臉頰反擊。
“這裏可是有人放火啊!如果不早一點做些什麼——哪,你看那裏!”
聽到這句話,女神官轉頭一看。雖然向右轉過頭去,應該就可以看到火跟煙霧,但她卻轉向左邊。她所看到的,是在哈拉神殿裏絕對不能存在的邪惡東西。
“男人、男人……”
正用右手手指指向奇夫的女神官,雖然像是要憤怒地大吼,但是在看到奇夫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後,就奇妙地雙頰發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蛋”是奇夫的武器,特別是對付純情的女性,可說是有著絕大的效力。
此時,有個手持棒子的人影跑過來。這個人比一般人來得高,手臂跟腿也比較長,身上包著一件短衣。這個被太陽曬黑、讓人覺得精悍的年輕人,看起來雖然像個男人,實際上確是個女人。這是見習女神官蕾拉。
"亞爾佛莉德!法蘭吉絲!"
蕾拉眼睛睜得大大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啊?”
“這件事待會再說,快點讓大家去避難啊!”
亞爾佛莉德雖然雖然昨天才認識蕾拉,但是已經了解她值得信賴。聽到亞爾佛莉德這麼說,再加上被煙跟熱氣一熏,她馬上就理解先況。
“女神官長大人,我們快點讓大家去避難吧!話說回來,法蘭吉絲、亞爾佛莉德,你們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隱瞞你們是我們不對。亞爾佛莉德跟我是國王任命的巡檢使!奉國王命令,前來這個山穀。”
“巡檢使?”
“我們得早點把火滅掉,詳細的事就之後再說吧!”
“我知道了,詳細待會再說吧!”
一邊點頭,蕾拉一邊手握棒子,開始大聲地向神殿當中的女人們下達指示。雖然身份隻是見習神官,但是在非常時期似乎很值得信賴。從老婦人到少女,各個年輕的女神官們慌慌張張地四處奔跑,看著窗外的亞爾佛莉德說明狀況。
“火的魔掌又伸到領主館內了!”
“真是諷刺啊!人能夠通行的道路,火也傳得過去。另一個出口應該是在領主閣下的書齋吧!”
“領主大人沒事吧?如果有任何閃失……”
“哎呀?”蕾拉發出比亞爾佛莉德所想象,更無憂無慮的聲音。
上下大量著蕾拉高大的身軀,奇夫的表情微妙地罩上一層陰影。不管是誰都沒辦法看穿內心,是這種想法被表現出來了嗎?但是他馬上就用溫柔的聲音說起話來。
“來吧,美麗可愛的女神官們,亞希女神派遣忠實的我前來相伴,你們已經從災難中被拯救出來了。因為奇夫會到這裏來,是女神的意誌所引導的行為。就讓我們讚頌女神的名吧?”
奇夫甜美的微笑跟表現出來的沉著態度,似乎虜獲了這些不知世事的少女們的心。她們看著彼此漲紅的臉,一陣交頭接耳後,開始跟在奇夫身後。法蘭吉絲露出苦笑的表情搖搖頭。
“[做人]再糟糕的男人,總還是派得上用場。這樣就能不引起混亂地解決了。”
“這可是奇夫卿的功勞呢!”
“那麼說太誇獎他了。狼會去救小羊,一定是背後有什麼陰謀。不能讓他停留在那裏太久。”
就在避難即將結束之際,奇夫雖然從女騎士口中得知查迪的死訊,但是一點也不感到驚訝。
“那個叫查迪的是?”
“你想不起來嗎?”
“我好象聽過。”
“不是有個身為席爾梅斯心腹的年輕壯漢?他不是跟你交過手嗎?”
“啊啊,我想起來了。”
再怎麼說,奇夫未免太冷淡了。
“確實是有那個家夥。嗯,死了嗎?在還沒有確定他是生是死之前,這是件好事啊!”奇夫說。對亞爾斯蘭的近臣來說,沒有理由特別悼念查迪的死。查迪就像是席爾梅斯的附屬物,一直以來都是屬於亞爾斯蘭的敵對陣營。如果考慮到敵人少了一個,這反而值得慶祝。
“那麼,那就是證明的文件嗎?”
奇夫指著亞爾佛莉德拿出來的羊皮紙卷。
“嗯,無論如何,隻要有了這個文件,關於密斯魯國觸手伸到帕爾斯國內一事,就相當明顯了。”
向納摩德提出這些文件的克歐雷,已於密斯魯國慘死在席爾梅斯刀下這件事,就連法蘭吉絲也想不到。但是,無關文件主人的生死,這文件當中的內容,有著隻能想國王報告的價值。
“奇夫,你之所以到這裏來,是接受了軍師閣下的指示嗎?”
“嗯,沒錯。”
雖然流浪的樂士是個相當饒舌的男人,但也會隨時機而變化。是心裏隱藏著什麼秘密嗎?還是故意裝出那種舉動引人懷疑,再借此取樂?對其他人來說,這是很難判斷的。法蘭吉絲不繼續勉強地追根究柢下去,因為她知道,就算追問下去,他也是不會正經回答的。
“神殿的火災看來不太嚴重啊!亞爾佛莉德”
“值得慶幸的是似乎沒有人死傷,頂多就是年紀大的人跌倒而已。”
“那我們走吧!”
也不問目的地,亞爾佛莉德很快地就邁步向前。她是要往廄舍的方向去。就算不說也知道,是要騎馬前往距離約半法爾桑外的領主館,打算揭穿自稱領主姆瑞魯——那假貨的真麵目。
法蘭吉絲也打算跟在後麵,但有個人影像一陣風似地追上她。臉上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手上拿著棒子的蕾拉,也跟著跑向廄舍。至於在法蘭吉絲背後不斷傳出嬌聲,是因為奇夫正在跟身邊見習女神官的少女們道別,就算不回頭,法蘭吉絲也知道。
Ⅱ
在帕爾斯國裏提到歐克薩斯,其中一個是河的名字,另一個則是個地名。因為歐克薩斯河源流的其中一支,是從歐克薩斯地區的尼姆魯蘇山嶺一帶發源出來的,還是在久遠之前賈姆席多聖賢王的朝廷裏,有個名叫歐克薩斯的廷臣,因為探察到河的源流後,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在經過千辛萬苦後終於完成任務,也有這樣的說法。
就在地名和人名混在一起的情況下,大多數的帕爾斯人並沒有太深入思考這件事。因為不論是河流或地區都以歐克薩斯為名,也沒造成太大的不便。
歐克薩斯領主姆瑞魯卿是“亞爾斯蘭十六翼將”中薩拉邦特的父親,在與其兄凱麥恩互鬥的最後,被幽禁在地底,在這一天的夜半時分造到殺害。重新以弟弟身份支配領主館凱麥恩,雖然因為發生火災而感到驚惶,但在知道是自己兒子納摩德放火後,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算想要叱責納摩德,也因為納摩德的左腕被法蘭吉絲斬落,而非常苦悶,什麼都不能做。
“啊啊,好痛!好象快喪失理智了。幫我做些什麼吧!你可愛的兒子如此痛苦!不要就隻是看,快幫我做些什麼吧!”
之所以這樣怪責父親,是因為納摩德已經因痛苦而開始思緒混亂。
老凱麥恩的臉上滲出了失意的黑色苦水。為了讓這個愚蠢又粗暴的兒子當上歐克薩斯的領主,凱麥恩才會如此覺得,就算將靈魂出賣給蛇王撒哈克也無所謂。
總之,要先讓納摩德在自己房裏睡著,加以止血,再幫他上藥。另外,也得快點下達滅火的指令。
抓住沉重的半月刀,他走到室外。帶著慌亂的腳步,急急往大廳前進。
清晨曙光尚未充滿整個世界。在微亮的燈光裏,騎著馬匹、聲勢浩大前來領主館的,是女神官法蘭吉絲跟她的同伴們。
一行人下馬跑進大廳,法蘭吉絲正麵指著原形畢露的凱麥恩。
“凱麥恩卿,你就快要無路可逃了。為了前往王都接受國王親自下的裁定,你就做好心理準備吧!”
“意思就是叫你[覺悟吧!]”
亞爾佛莉德毫不客氣地換上另一種說法。
凱麥恩的老臉飽漲憤怒和憎恨。偽裝成弟弟姆瑞魯時的溫暾,已經連碎片都看不到了。一想到這女人不僅發現了他的真麵目,就連寶貝兒子納摩德的左腕也被她奪走,心中的殺意就有如毒蛇般昂首吐信。
“上啊!警衛!有不法之徒入侵了!”
應和著這個聲音,約莫五、六個士兵手拿著刀和槍趕到大廳。另一方麵,共有四個入侵者,其中三個是女人。其中一個女人看到凱麥恩的身影,像是很擔心地問候著。
“領主大人看起來好象沒事了。不過你的樣子是?”
“蕾拉,那位大人並不是姆瑞魯卿。”
女神官的聲音冷酷地回響著。
“那是姆瑞魯卿的兄長,凱麥恩卿啊!將弟弟幽禁在地下,殺害弟弟的夫人,成為領主大人。為了讓罪狀更清楚,我們要將他帶到王都,接受國王親自下達的裁判。”
“什麼?”
士兵們的眼睛跟嘴巴都張到最大極限,看著自己一直相信是他們領主的人物。
凱麥恩理所當然地,像是故意似地笑了起來。
“這位女神官好可憐啊!看來像是發瘋了!在沒有證據的情形下,就說我並不是姆瑞魯?這就是無中生有的謠言!但是侮辱了帕爾斯屈指可數的名門這項罪名,可沒辦法用發瘋當作理由避免啊!”
“太難看了,凱麥恩卿。真要把家世的名譽掛在嘴邊,就趕快承認罪名吧!雖然你的罪名已是舉世皆知,但國王是個公正的裁判者,如果你有什麼其他的隱情就提出來吧!”
蕾拉發出近乎悲鳴的聲音。
“法蘭吉絲,如果你的話是真的,那麼真正的姆瑞魯卿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是啊,領主正被幽禁在地底下,你們可以不去救他嗎?”士兵們紛紛開口。
法蘭吉絲跟凱麥恩彼此交換視線,士兵們不斷提出問題。比凱麥恩還快,法蘭吉絲早一步解答了他們的問題。
“很遺憾地,姆瑞魯卿已經遭到殺害。”
動搖的波浪,轉眼間揚起了巨大的飛沫。
“被殺害了?被誰?”
“就是納摩德卿。”
女神官明確的說明讓士兵們紛紛閉上嘴巴。緊接著法蘭吉絲高聲詢問:“納摩德卿在哪裏?走上前來,好好解釋清楚。特別是關於他自己綁架好幾個哈拉爾神殿的女神官,並且加以殺害的事件!”
“我覺得你太瘋狂了,原本打算看你能說出多少壞話,但是也該有個限度吧!照你這麼說,是打算叫我的兒子[殺父凶手]嗎?”
室內一陣電流串過。凱麥恩一時失言說出的事,讓房裏眾人靜了下來。
“哦?你說是[我的兒子]!這位老爹,如果你是姆瑞魯卿,納摩德應該是你的侄子。你說他是你的兒子,那不就證明你就是凱麥恩卿嗎?”
法蘭吉絲的話鋒相當銳利。
凱麥恩臉上流出的不是汗,而是毒汁化為水滴,像要滴下來的樣子。代替手杖立在地板上的半月刀,緩緩舉了起來。
“警衛,你們在做什麼?為什麼不把這些闖入者抓起來?”
就連聲音都像要滲出毒液似地。剛好有幾個士兵像是熱的神智不清,槍頭一起往前刺去。
突然風聲一響,隻聽到弓弦的聲響。其中一名士兵發出怪聲把槍扔掉,隻見他的甲胄上頭刻著的鷹眼上,有一枝箭正射在上麵,而且箭尾的羽毛不停搖晃。
“別想輕舉妄動。雖然同是帕爾斯人,我可不會對男人慈悲哦!”
和奇夫所說的話相比,他手上的弓更讓士兵們感到恐懼。光是看到現在展現出來的神技,他們就被夏破膽了。更何況原本應該是守護對象的主君,不管怎麼看都是假貨。心中出現了疑惑,而再次確認的過程中,是不會有人為此拚上性命的。
用優美的手指直指向依舊傲然獨立的凱麥恩的,是美麗的女神官。
“站在這裏的凱麥恩卿,是把靈魂賣給蛇王撒哈克才有今天的。你們如過跟隨了凱麥恩卿,將會成為蛇王撒哈克的黨徒,會被永劫之火燃燒殆盡。你們好好想想吧!”
宛如音樂的美聲,在這個情況下,就像是打了一道響雷。
“撒哈克?你是說蛇王嗎?”
有人連槍都拿不穩,掉在地上;甚至有人嚇到連腰都直不起來。
“領、領主大人,這是真的嗎?”
相對於像是悲鳴似的追問,凱麥恩回以輕蔑的笑容。他的雙眼奇異地變成了紅色,看起來就像塗滿了鮮血。
“無聊。又是這個瘋女人欺騙世人的謊話。蛇王撒哈克?哼!你以為搬出蛇王的名號,就會把所有人嚇得發抖嗎?真是下流的手段啊!”
凱麥恩嘲笑女神官。亞爾佛莉德心中非常佩服不管用哪個方式,哪個角度去逼迫,這個偽裝成領主的老人一點也沒有動搖。那種近乎傲慢的自信,也明顯波及士兵們。這果然是正牌的領主大人,反倒是女神官比較可疑呢!這類的耳語正散播著。
“那麼,警衛們,把這些自稱為國王的使者,借以迷惑人們的家夥抓起來。這是我的命令!不需要去害怕國王是否會因而憤怒。”
法蘭吉絲等人正處在孤立無緩之地。這並不是人數問題,即使隻有這些人,還是可以借由斬殺突破包圍。
但是刀槍所要貫穿逼近的,是原為姆瑞魯卿的部下,也就是薩拉邦特的領民,同時也就是友方。想要毫不留情地斬殺,心中還是會猶豫。
換句話說,不能夠斬殺他們。法蘭吉絲像是發覺了什麼,回頭看著年輕的盟友。
“亞爾佛莉德,把之前的秘密文件拿出來。”
亞爾佛莉德一下子就理解了。
“我知道了,是指那個吧!大家冷靜一下,來看看這個吧!”
亞爾佛莉德高舉用羊皮紙寫成的書卷。
“這份秘密文件是納摩德從密斯魯國帶回來的東西。納摩德跟他的父親凱麥恩與密斯魯國互通訊息。他們是要顛覆祖國帕爾斯的背叛者!你們難道想成為背叛者的同伴,在帕爾斯的曆史上留下汙名嗎?”
“無聊!又拿出假文件……”
應和著凱麥恩的,是一陣慌張的腳步聲和躁動聲。好幾名士兵跑進大廳想凱麥恩報告:“領主大人,有超過五百名士兵攻入山穀了!”
好不容易控製住事情的發展,凱麥恩大幅度地挑動灰色的眉毛。
“是哪裏來的賊?快確認他們的身份!”
“那可不是賊啊,偽領主大人閣下。”
這是奇夫的聲音。在雙腳踏入領主館後,第二次開口的宮廷樂士用徹底厭惡的眼神瞪著凱麥恩。
“那是從王都派遣來的正規軍啊!看樣子時間剛好來得及地重疊在一起啊!就讓偽領主搭上囚車一起到王都去,讓你跟薩拉邦特卿來一場對決吧!”
“乖乖地束手就擒如何?你這個假貨!”
亞爾佛莉德大叫著,向凱麥恩逼問。
“老老實實地承認自己是假貨就好了,否則要斬殺你哦!”
“哦?你殺得了我嗎?小女孩。”
一邊嘲笑著亞爾佛莉德,假借姆瑞魯之名的凱麥恩,此時終於拔出半月刀,並將裏頭已經空無一物的刀鞘丟在腳邊。
“當然可以,如果你是國王的敵人,又是蛇王的同夥。”
亞爾佛莉德也將劍抽出劍鞘。
“我已經對於指正你的詭辯這件事感到厭煩了,就讓我先把你那毫無誠意的舌頭斬下來也好。”
“別做這種無聊的誤解啊!小女孩。”
“你說誤解?”
“憑你這種伎倆是沒辦法殺我的,我想說的就是這個。”
“嘿,你還真會開玩笑!雖然從外表看不出來啊!”
亞爾佛莉德確認了手上劍的握法,為了準備第一次的交手,腳跟微微踮起。
Ⅲ
“領、領主!”
拚命呼叫著的,是最先想法蘭吉絲追問的士兵。他已經進入老年了吧,嘴邊的胡須不停顫動著:“關於這些女性是否為國王任命的巡檢使,還請領主加以確定。如果是,就沒有必要刀劍相向。誤解能就次化解就……”
老兵的忠告將永遠中斷。他被凱麥恩的半月刀一刀劈開。銀色的刀光在水平麵上畫出一個圓弧,不幸的老兵頭顱上就這樣露出拚命的表情飄在半空中。
頸骨遭一刀兩斷的聲音、血液噴灑出的聲音、失去頭的身體轟然倒下的聲音。緊接著,是士兵們口中的哀鳴聲。
亞爾佛莉德一口大氣都不敢出地呆立著,法蘭吉絲則是為無法阻止無意義的死而發怒出聲。
“老人,難道你打算將帕爾斯國獻給蛇王撒哈克?”
“在我死後,就不可能知道帕爾斯會變得如何。三百年前,本來就是由撒哈克大人統治的時代。這樣不過是回到過去,有什麼好大驚小怪?”
“在撒哈克之前,可是結束了聖賢王賈姆席多的王朝啊!真要這麼做,重回賈姆席多王的時代還比較好呢!”
雖然法蘭吉絲的步法如同在地板上滑行,但是手上的劍刃根本碰不到凱麥恩。
在法蘭吉絲麵前,出現了另一個強而有力的新敵人。
她一邊發出吼叫聲,棒子緊跟在後襲來。
如果不是早有防備,遭這一擊後,頭部就會被打碎了吧?優雅地一躍閃開,那必殺的棒子隻有打到空氣。站穩身子後,法蘭吉絲叫出襲擊者的名字。
“蕾拉!”
“就算是你們,也不能沒有理由便對領主大人出手。退下!”
露出一副陌生的態度跟表情,蕾拉手上棒子的前端從女神官麵前移到見習神官麵前。
“放棄吧!蕾拉!”
亞爾佛莉德朝前方一躍而出。就在凱麥恩即將接受斬擊的洗禮時,被蕾拉的棒子擋住了。朝著頭側部橫掃而來的一擊隨後而至,亞爾佛莉德好不容易才閃開。
“蕾拉,為什麼要這樣……”
亞爾佛莉德困惑了。蕾拉沒有回答,她的臉上毫無血色,隻有兩眼堅定地閃爍著充滿敵意的光芒。
“讓我告訴你吧!這個女孩的心智已經受我掌控——她已經被我操縱了。”
像是在誇耀勝利的凱麥恩說話時,蕾拉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反倒是亞爾佛莉德非常驚愕。她好不容易握緊掉在地上的劍。
"蕾拉,為什麼會遇到這種事"
凱麥恩嘴角扭曲:"因為她喝下大量混入蛇王撒哈克大人珍貴的血所調成的魔酒啊!上個月,這個女孩在穀裏舉行的武鬥大會中得到優勝時,我將血混入作為獎品的葡萄酒中,讓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喝得一幹二淨.活人是沒辦法耐得住魔酒毒性的,想必會一直痛苦到最後吐血而亡吧?但我的眼光還不錯,這個女孩實在是非常強壯、健康啊!"
"你這個卑劣的家夥!”
“不管說幾次都一樣。被弟弟陷害,幽禁在地底那一刻起,我就舍棄人心了。就算真有那種東西,也什麼都得不到。哼!聖賢王賈姆席多又如何?不是連蛇王大人都贏不了嗎?”
蕾拉一句話也沒說,棒子就直往亞爾佛莉德身上突刺。這樣的狀況又再次勾起亞爾佛莉德對凱麥恩卑劣行經的憤怒。
“這個女孩現在已是蛇王撒哈克大人的忠臣了。在連本人都沒察覺的情況下變成這種樣子。不管是狹義還是勇氣,那都是虛幻的東西啊!”
凱麥恩笑了起來,比起亂響的喪鍾,這是更不吉利的笑聲。
“就算我死了,納摩德和蕾拉也一樣會受蛇王撒哈克大人的驅使,朝著違逆上意的纂王亞爾斯蘭與其同黨,揮下製裁的鐵錘!首先,就讓這群從王都過來幹下這些事的愚蠢家夥們,成為獻給蛇王撒哈克的貢品好了!”
“這個不知恥的家夥!不能再讓你活著!”
亞爾佛莉德因為憤怒而想展開攻擊行動,而蕾拉的棒子再一次阻止了她的打算。
“蕾拉……”
“抱歉,亞爾佛莉德,我不能讓你殺害領主大人。”
“所以說,蕾拉——我不是已經說過這家夥不是領主大人了嗎?”
這些話蕾拉根本聽不下去,她已經一邊掩護著身子一邊前進了。
“如果真要殺害領主大人,就先打倒我吧!不過,我可不會輕易就被你打倒。”
想要說服她已經是不可能。法蘭吉絲將這些事看在眼裏,再加上亞爾佛莉德一直沒辦法下定決心,於是她靜靜地走上前去。
“蕾拉就由我來負責吧!亞爾佛莉德,你就打起精神,跟偽領主互鬥的功勞就讓給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