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帕爾斯內陸中央部位的城市索雷伊瑪耶,是大陸公路的要塞。南來北往的旅人來到,駐足,離去。有再次歸來的人,有數次往返落腳的人,亦有沒有再回來的人。住民隻有一萬五千人,但是前來投宿的人,每晚都不會少於千人。號稱旅行的必備品無論什麼都能買到。
「獸醫先生,我的驢子有些不對,您能我看看嗎」
「真不巧,我隻會診斷駱駝啊。驢子可就不是我的專長了。我送你去三棟房子前的醫院吧」
在索雷伊瑪耶,這樣的交易也是成立的。有隻賣羊肉的肉鋪,也有隻賣馬的飼料的店。號稱「有三百種酒」的酒館,還有完全不用肉的飯館。說到住宿,從有著絹做的簾帳和黑檀木床的豪華房間,到隻在地上鋪上布的便宜房間,無所不有。
七月二十六日,這個地方少見的下起了雨,奇妙的一行從北方來到了索雷伊瑪耶。
雖說是奇妙的旅人,但在索雷伊瑪耶並不少見。就算是外國人一年之中這裏也會來往個幾千人。這一行人之中不知是病人還是傷員坐在馬車之中,被拿著槍的不到十人的士兵守衛著。
「是公幹。因為王宮裏要事,要去葉克巴達那。阻撓我等通行之人,定會被國王陛下懲罰」
與其說是挺胸不如說是挺起了肚子,一個矮小的男子衝著周圍叫囂。
索雷伊瑪耶的官衙,旅行者們發出了各種抱怨和請願。因為軍隊和王宮的高官也會來,所以這樣驕橫的客人也不少見。但是,高官們一定會擺出相當氣派的行列來,但是這些人卻並非如此。完全可以說是質樸的一行人了,隻有可以稱為代表者的年輕男子相當態度高傲。
「這點雨就讓道路不通,你們這些人的管理成什麼了。到了王都,一定要向伯父大人報告」
「你伯父誰啊」
「聽了別被嚇到。我的伯父就是深得國王陛下信任的宰相魯項閣下」
「是嗎是嗎」
「喂,你不怕嗎」
「這個嘛,怕倒是挺怕的,那麼你本人又叫什麼」
「我叫加塞姆啊,加塞姆」
「那麼,加塞姆先生,這裏的都是像我們這樣下人,實在是沒有權限。到了中午,旁邊的房子裏會有比我們高階的大人物過來」
中年的管理人輕輕地帶了過去,加塞姆勉強咽回一口氣。與他同行的年輕女子勸他。
「你的姿態也稍微放低點吧。擺出一副了不起的樣子也隻能招人反感罷了」
「不,架子還是要擺擺比較好。就這麼聽話地閉嘴的話,也隻會被推脫去等著。這樣到了中午,就能和最高負責人麵談了」
「哎~~,不愧是是小官員啊,想的事和我們就是不一樣」
「小官員是什麼啊。十年後,吾輩將怎樣出人頭地你看到可別嚇著」
他們是從北方被名為「紅色僧院」的城鎮過來。更確切的說,四人之中三人都是跨過達爾邦內海從馬爾亞姆而來的。擁有女騎士稱號的愛絲特爾·德·拉·法諾。在帕爾斯被稱為「白鬼」的騎士冬·裏加路德,以及帕爾斯出身在諸國間流浪的派麗莎。和加塞姆一起行動的,是明明還不到二十歲,卻口齒伶俐生活能力也不錯的帕爾斯姑娘派麗莎。
到了中午,加塞姆見到了更加有官員樣的官員。似乎是剛才的管理人上司的男人很含糊地對應著。對他,加塞姆的態度也依舊傲慢。
「我名叫加塞姆。你知道嗎」
「不知道」
「我的伯父叫魯項,現在擔任著國王陛下的宰相。明白的話就立刻給我想辦法」
本以為搬出魯項的名字,這個上司就該買賬了的。
「證據呢?」
「證,證據?」
「隨隨便便地就搬出宰相的名字要求特殊待遇,真是可疑啊。要是那麼是騙子的話。可不會如此簡單就算了哦」
因為過於憤怒而發不出聲,所以加塞姆做了三次深呼吸,命令從紅色僧院一天前來的士兵。
「喂,把那個拿出來,那個」
士兵們拿出了一個木箱。加塞姆接了過來,然後用那重量壓得東倒西歪的步法將之放在桌子上。打開隨著想著的鎖,打開蓋子。被催促著看看了裏麵的上司,確認了裏麵是用蜜蠟醃漬著的人類首級後皺起了眉。因為浸在蜜蠟裏所以沒有惡臭,但是也不是讓人看了心情舒暢的東西。
「那個首級是?」
「是丘爾克有名的武將。認真瞧好了」
「那有名的武將是誰」
「那個,這個嘛……」
加塞姆,答不上來了。首級的主人名叫辛格,生前的確是丘爾克的名武將,但是加塞姆並不知道他的名字。
辛格潛入帕爾斯來打探情報,卻不幸地踏入死亡。因為這樣,辛格的家人也在丘爾克境內陷入悲慘的境遇,但這些加塞姆也沒有理由知道。
因為沒有得到預料中的反應,加塞姆急了。
「總,總之是有名的武將絕對不會錯。不,聽到他的剛勇,你一定會嚇死……」
「既然那麼剛勇,用怎麼會落到如此可悲的地步」
「這個嘛,該說是武運不佳吧,不,人的命運是無法掌握的啊」
更像騙子的說辭了。
「魯西……不,從馬爾亞姆的來的客人就是證人。有必要的話你也可以去問他們」
愛絲特爾和冬?裏加路德是魯西達尼亞人,在帕爾斯國內對魯西達尼亞人的評判十分的惡劣。在四五年之前,魯西達尼亞人曾大舉入侵帕爾斯,在帕爾斯國內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被憎恨是當然的。現在的國王亞爾斯蘭將入侵的魯西達尼亞軍一舉擊退,使得和平和繁榮重回了帕爾斯。不過,眼前若有魯西達尼亞人出現的話,憤怒和怨恨還是可以吞回去的。若真的要打魯西達尼亞人的名號的話,不管是愛絲特爾還是冬?裏加路德都不會無事地被放過。
因此,愛絲特爾和冬?裏加路德都自稱「來自馬爾亞姆」。而這本來也不是說謊。因為兩人都不會說馬爾亞姆語,所以若是碰到馬爾亞姆人就不妙了。但是,該說是小幸運吧,還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
加塞姆還想繼續對話,上司舉起一隻手阻止了他。
「你的話我明白了,但是讓雨不要下了這樣的權利,我也沒有啊。早點放棄會旅館去吧。在這個鎮裏的時間,我會盡可能給你們方便的,不管發生了什麼就報我的名字,不過嘛,希望你們不要給我添太多麻煩啊」
「可是啊,我們很急的啊」
「這點誰都一樣。現在人和馬可以通行,隻有車子無法通過,所以你們就徒步或者騎馬過去吧」
「這可不行,這裏有重病人啊」
「雖然很可憐,但還是請等到車子可以通行的時候吧」
似乎再也沒有交涉的餘地了。
「我明白了。那,你的名字呢」
「法拉科爾」
「是嗎,那麼法拉科爾,必要的時候我們就會報上你的名字了,放心,不會給你添很多麻煩的。等吾輩到了王宮,自然也會有你的好處啊」
「我期待啊」
用沒有一點誠意的語氣說著,法拉科爾將視線轉到文件上。懷著一肚子不平,加塞姆出了官衙,在雨中像旅館走去。
到了七月三十一日雨依舊沒有停。
旅館之中,左腳負傷的愛絲特爾躺在床上,接受派麗莎的照顧。敲了敲門冬?裏加路德探出臉來。
「愛絲特爾卿,怎麼樣了,還痛嗎」
蒼白的臉上,隻有雙頰緋紅。輕輕搖了搖頭,但愛絲特爾還是微笑著。
「現在已經不那麼痛了」
「是嗎,也算是差強人意了」
除此之外,無話可說的冬?裏加路德站在門口,抱著盛放洗好的衣物的籃子,派麗莎站了起來。
「因為下雨濕氣很重,這可不妙啊。這種天氣,我記憶裏可沒有哦。連著五天都在下雨」
濕氣很重亦即傷口也無法保持幹燥,繃帶也是濕的,洗過的繃帶也幹不了。
「冬?裏加路德,來幫幫我」
「嗯,我該怎麼做?」
派麗莎一直在照顧著愛絲特爾,而冬?裏加路德無處可去。不是醫生的他,隻能祈禱愛絲特爾受到神的加護。派麗莎說「去拿水來」就去拿水,說「去看著外麵」就站在窗子外麵。和商人以及官員的交涉交給了加塞姆,完全沒有冬?裏加路德出場的餘地。
雖然有種在帕爾斯人手下打雜的感覺,但並不是有不滿。如果什麼都不做,愛絲特爾的傷也好這個天氣也好,他就會胡思亂想那些沒用的事。少許也好,還是讓身體活動活動比較好。於是,冬?裏加路德在夏天生起了火爐,幹著將派麗莎洗好的繃帶病人穿的衣服床單在火上烤幹的活而送走了這天。
II
「帕爾斯真是富裕的國家啊」
冬?裏加路德深有感觸地想著。這是和祖國魯西達尼亞相比較。道路左右並列著葡萄啊橘子等樹木,遍布的水路中溢出清澈的水。雖有貧富差距,但貧窮的人們也能在經過一天的勞動之後,和家人一起一邊欣賞藝人們的表演一邊填飽肚子。與魯西達尼亞截然不同。
「大舉侵略帕爾斯,結果隻是盡顯無謀與非正義而敗北的野蠻人」
話雖如此,但帕爾斯的曆史與帕爾斯人記憶中卻永遠留有魯西達尼亞人的身影。確實如此,但是憧憬著帕爾斯富饒的魯西達尼亞人的心情,冬?裏加路德也很明白。羨慕著他人的富庶,而想將其以力量強奪入自己口袋的魯西達尼亞人,卻隻是費盡了力氣,連自己的國王也失去,最終迎來了分裂與混亂的暗黑時代。也有留存有力量的魯西達尼亞人,他們留在馬爾亞姆王國,在他人土地上,滿足於建設新天地的幻想。
「順利的話也是件好事,吉斯卡爾公也是個勇於嚐試的人。像我這樣的人,無法跟上他啊」
將曾是魯西達尼亞王弟的吉斯卡爾稱為新馬爾亞姆王國的初代國王,對冬?裏加路德相當困難。自己背上莫須有的罪名而陷入逃離馬爾亞姆的境地,所以也有些私憤。但是,下令魯西達尼亞的子民侵略帕爾斯的吉斯卡爾,結果也舍棄了魯西達尼亞。若是稍微感到有責任的話,不是就應該返回魯西達尼亞,將人民從分裂與混亂中救出嗎。
這是對吉斯卡爾不抱好感的冬?裏加路德的想法。和他有著共同心情的就隻有愛絲特爾,但是對著因重傷而痛苦的女性,怎麼能談論這樣的話題呢。
不經意身體一晃。驚訝地踩了踩地板,發現搖晃地正是地麵。當打開門,從頭到腳覆蓋在雨衣之下的加塞姆跑進來時,小型的地震已經停止了。
「帕爾斯原來是個多地震的國家啊」
「本來不是的,但最近似乎多了起來。雨雲也好地麵也好,都不正常」
加塞姆咋舌,粗暴地在椅子上坐下。一副嘔著氣的表情,將兩腳架到桌子上。
「怎麼了,心情很不好呐」
「變得更差了」
加塞姆鼓起臉頰。
「支出越來越多了。因為下雨而無法行進,完全沒有想到啊。既要住宿又要吃飯」
「不要小氣。等到了王都,你們國王定會給你豐厚的獎賞」
「這種事,誰說的」
朝著小聲嘀咕著的加塞姆鼻尖,冬?裏加路德伸出手指。加塞姆徒勞地張合著嘴巴。到了王都,被國王陛下誇獎之後呢,為魯西達尼亞人們畫出薔薇色夢境的,正是加塞姆本人。
他從鼻子裏哼出一聲,轉變了話題。
「真是的,不知何時丘爾克的獾就會攻來了,這可不是優哉遊哉的時候」
「獾是什麼?」
冬?裏加路德的腦子裏存著的帕爾斯語字典裏並沒有「獾」這個詞。
「獾是動物的名字,但在這裏指的就是丘爾克的國王了」
「是嗎」
短短地應了聲,冬?裏加路德將沒有沾染濕氣的繃帶放到火傷去烤。
雖然滿頭白發但卻並非老人的健壯男人,認真地將洗過的以為拿在火上烤的身影,或許是相當入眼的。當事人心中卻轉著各種想法。
「我這之後,會在哪裏做著什麼也是個未知數。總之,不管在魯西達尼亞的鄉下腐朽,還是在帕爾斯的荒野中客死,都沒什麼大的區別啊」
繃帶升起白色的霧氣,冬?裏加路德將繃帶翻過來。
「蛇王撒哈克,啊」
歪著頭追尋記憶。
白色的頭發因光的影響看起來或像銀色或像灰色,但不論什麼顏色都是老人的發色。冬?裏加路德才隻有三十過半,一夜之間頭發卻變為了白色。碰到了無法想象的怪異光景,終於返回到地上時,他的發色和記憶都已經失去了。
冬?裏加路德曾體會過的如此深沉的恐怖,在經過幾年之後記憶也恢複了,而然隨著記憶的恢複,那股不快感隨之加深。不管在哪裏和誰戰鬥,隻要是一對一的戰鬥他都不曾把後背露給對手。但是那時,卻隻能發出恐懼的叫喊,轉身逃跑。對此他萬分不甘,萬分羞愧,萬分悔恨。
「不想一輩子都和這份混亂打交道的話,就隻有與那個叫撒哈克的家夥做個了斷了啊」
這是隻有不是帕爾斯人才說得出口的台詞吧。說的不好聽點,就是從無知中產生的想法。但是,這也是表現了「不會再次逃走」的決意。話雖如此,是否還有再次與蛇王麵對的機會,也無從知曉。
派麗莎向碗裏添了隻木勺,一進愛絲特爾的病房,就看向冬?裏加路德的方向。跟著來吧,感到了如此的視線,冬?裏加路德將已經幹了的衣物放進籃子裏站起來。
「來。愛絲特爾卿,喝了這個吧。甜甜的對胃也好」
那是什麼,對用視線如此詢問的愛絲特爾,派麗莎清楚地回答道。
「榨的蜜瓜汁哦。喝了這個先讓胃習慣一下,然後我給你做加了雞蛋和蜂蜜的粥。補充營養,要養胖點才好。你現在太瘦了」
「請不要為我這麼麻煩。讓你這麼費心,我會過意不去的……」
「說什麼呐」
跟著派麗莎而來的冬?裏加路德,沉聲說道。
「愛絲特爾卿,你曾保護了那麼多人。包括失去記憶的我。這次隻是輪到你被保護而已。你就安心讓我們守護你吧」
「是啊。這可是順序。一日也好,你要快點痊愈,接下來就輪到我喝蜜瓜汁了」
「……謝謝你們」
「不用說謝了。雖然和你交往時間不長,卻覺得和我像姐妹一樣呢。雖然我並沒有親人」
派麗莎溫柔地拿起勺子,在愛絲特爾喝完之後,用手巾擦拭著她的唇邊。
「到了葉克巴達那,就會有豪華的房間,好幾個醫生和看護來照顧愛絲特爾卿了。國王陛下一定會那樣做的」
「這種事不可能啦,派麗莎」
「為什麼?經過了這麼久的旅途,你不去王都嗎。國王是個好人,一定會歡迎愛絲特爾卿的」
「我隻是一個異國人。連見不見得到國王也不確定」
「會見到的。如果見不到的話……」
活潑的帕爾斯姑娘,露出了有點可怕的眼神,再次舉起了木勺。
「我就不在叫他國王『大人』。國王那種家夥,到處都是,那種家夥!」
抱著空了的碗,冬?裏加路德率先,派麗莎也跟著走出了病房。一處病房,就露出了有些怯懦的表情。冬?裏加路德問道。
「怎麼了,剛才的氣勢跑哪去了?」
「我很擔心啊」
「擔心,是指什麼」
「我擔心的,不是她的傷勢。雖然對傷勢也很擔心……」
「那麼是什麼。你擔心什麼」
冬?裏加路德不禁放大了聲音。派麗莎對著比自己年長許多的愛人,露出了仿佛看著不懂事的小弟弟一般的目光。
「愛絲特爾見到了國王,就能恢複元氣嗎」
「會恢複的。那可是比起任何藥都要有用啊」
「相反哦」
「相反?你是什麼意思」
「見到國王,愛絲特爾卿也就耗盡了氣力,很可能就那樣不想再振作起來了。雖然說不吉利的話不好,但我總有這種感覺」
太過出乎意料,冬?裏加路德連氣都生不起來。
「你的擔心是多餘的。比起那個,給你,去做粥讓她喝吧。比起將來,首先要顧好現在」
的確,還沒到擔心那種事的時候。
III
這天,加塞姆叫來的醫生,雖然起來是為年近百歲的老人了,但在經過一番大略的檢查後,本人用仿佛瀕死般的聲音告訴派麗莎她們。
「已經發生壞疽了」(譯注:壞疽,huaiju,組織壞死後因繼發腐敗菌的感染和其他因素的影響而呈現黑色、暗綠色等特殊形態改變,稱為壞疽)
看著驚呆的男女兩人,老醫師的眼神充滿不吉。
「如果不快點切斷受傷的腿,毒素就會蔓延至全身而死」
「話,話雖如此……」
看到冬?裏加路德陷入無言,聲音變得蒼白的派麗莎問道。
「如果切斷腿,性命就無礙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也不能那麼保證。確定的隻有,壞疽是無法治療的,就這麼放著不管死是遲早的事」
兩個人看向門。剛剛關上的的門那邊,愛絲特爾·德·拉·法諾正在麵臨死亡嗎。
「隻是要止痛的話,還有方法。和可以消除壞疽惡臭的香藥一起用就好」
「可以止痛嗎」
冬?裏加路德的聲音像個半死的人。
「這一點我保證。用了黑蓮果實的精粹啊,再怎麼痛也會忘記的」
「延命呢?」
「那就沒辦法了。等到使用這個香料也無法消除惡臭的時候,就到大限了。死亡的力量壓倒生存的力量,已經不是人力有辦法的事了」
老醫師自己也很痛苦似的咳嗽起來。派麗莎扶著他的背。老醫師一般道謝,一邊打開牛皮繩編製的藥箱的蓋子,取出三個小小的包。
「這個藥,少量的使用沒有問題,但是隨著痛苦的加深就增加量的話,就會漸漸地依賴這個藥,變得沒有藥不行。所以,對於還有希望恢複的病人和傷者,我並不想用這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