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聲音似鬼哭般在空空的樓層中回蕩,我將95抵在肩上跟著隊伍一齊向聲源方向走去。我看見隊員們臉上有些許恐懼,是啊,剛才戰友的死亡,以及詭異的軀殼巨屍,都給我們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參軍這麼久,從移動緩慢的活死人,到迅猛的喪屍,再到破壞營地的血猿,還有古墓的巨蛙,以及後來的肥巨屍,女屍,都在我們的心理承受範圍之內,可是剛才遭遇的軀殼巨屍,到底是什麼東西,對於我們還是未知。我想,這個變異的黑暗年代,以後可能會有更多的變異怪物等著我們,每次行動幾乎都要損失幾個兄弟,這樣下去,我們的未來,真的很渺茫……
當我們到達六層的時候,發現這層是一個巨大的倉庫,從標識上來看,似乎儲存著一些等待銷售的罐頭製品。廣告海報上,那個美女捧著一盒牛肉罐頭微笑著,現在看來,這笑容顯得如此蒼白無力,甚至透露出些許詭異。喊殺聲又出現了,是從倉庫門縫裏傳出,我們小心翼翼推開門,卻看見一個強壯的男人,用一柄一端安裝了電鋸鋸齒的鐵杆在砍殺一些喪屍。他明顯處於劣勢,四五頭喪屍輪番發動著攻勢,那個男人精疲力竭,絕望得揮舞著,在他一旁,是一名手持短劍的瘦小女性,她隻是招架著一些沒辦法躲避的攻擊,似乎沒有進攻的能力。
我們確認了這兩名人類是幸存者,沒有猶豫什麼,提著槍就過去支援。這幾頭喪屍聽見身後的槍聲,紛紛把目標鎖定向我們,一陣槍響,那幾頭喪屍便倒下了。在滿是汙血的地上,我們還看見許多喪屍的屍體,橫七豎八得躺在一些箱子中間。我不得不敬佩得把目光投向那個男人。他此時正大口得喘氣,他滿臉的胡須雜草般叢生,像是很久沒有刮過胡子。胸肌隨著劇烈的呼吸上下起伏,一個灰色的內衣背心上,沾滿了汙血。一旁的女性,基本上算是比較幹淨,隻是頭發些許蓬亂,臉部有些灰塵。此時她像受驚的小貓一般,看著我們這些突然出現的武裝人員。
我們走了過去,男人看著王兵,大喊:“終於來了,救援人員終於來了!”王兵正要解釋我們的身份不是救援人員,吳謙卻拉住他,對那兩名幸存者說:“對,我們是搜救人員,你們這裏除了你們倆,還有其他的幸存者嗎?”男人蹲了下來,眼眶濕潤了,低聲回答:“死了,有的被喪屍吃了腦子,有的自相殘殺,有的染上疾病。我們在這裏等了一年多,就是等你們救援,可是你們沒有及時來,現在人都死差不多了,你們才來……”
王兵心情更加沉重,拉開防化服,從中摸出一包香煙,遞給那個男人:“來,抽根,你一定很久沒有抽過了。說說,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走,我們去樓頂,等待飛機來接我們回基地。”
那名女性很虛弱,在旁邊一直用一種神經質的眼神半信半疑得盯著我們,似乎不信眼前發生的一切是真實的。一名老A士兵背著那名女性,跟著隊伍向樓頂走去。高層很平靜。幾乎沒有什麼攔路的喪屍,隻是光線越來越黑。到了樓頂時候,那名男人突然發瘋似的蹦跳起來,張開雙臂對著天空呐喊:“我出來了,出來了!”
王兵掏出定位係統,發出了請求空運的消息,便坐了下來。隊伍的士兵奔走了很久,紛紛癱坐下來,拄著槍。我們把自己僅剩的一些軍用餅幹和水遞給男人,他感激著,說:“還是當兵的人最好。”然後將餅幹一片喂給懷裏的那個女人。男人深情得看著懷中的妻子,開始訴說一些過去的事情。
災變的那天夜裏,他正在單位加班,寫著那永遠也寫不完的策劃書,整個公司隻剩下他一人,他為了專心工作,關閉了電腦,關閉了手機,一心埋頭苦寫。可是不久之後,他聽見豐城很久沒有想起過的防空警報在夜空中拚命響著,當他撩開窗簾的時候,看見街道上還是一片安詳,警報聲似乎沒有引起什麼動亂,人們照常在閑逛,在聊天,在堵車。這時,樓下的保安來到他的辦公桌前:“小劉啊,你趕快走,新聞上說西城區爆發動亂,警察已經去鎮壓了,你家不是在西城嗎?”聽了保安的話,小劉立刻放下手頭的工作,打電話給家裏,可是怎麼打都是無人接聽,於是他打開手機,看見老婆已經呼叫自己很多次,便有種不詳的預感,他的腦海中浮現了曆史上新疆的動亂,在烏魯木齊的街頭,很多無辜的人被暴打致死。小劉試著撥通老婆的手機,響了三聲以後,老婆終於接聽了,她說她很害怕,躲在臥室不敢出門,外麵街道上到處都是瘋狂的人們,他們互相廝打,有許多人還會咬人脖子。街道裏一片混亂,狼藉。小劉安撫了一番,告訴妻子在臥室不要亂跑,自己下樓開車飛快趕向家裏。市中心區域已經是交通嚴重堵塞,數千輛汽車在擁擠的道路上不停得鳴笛,一些警察手持槍械維護治安和交通。小劉不能再等待,他下了車朝著家的方向一路狂奔,到達西城的時候,他看見一些武警正在封鎖西城,武警告訴他現在不能通行,西城爆發了一種未知的病毒,人們變得如野獸一般嗜血和狂暴。小劉和武警交涉很久,武警卻說有專門的搜救隊伍去尋找他的妻子,叫他隻管跟著人流進行撤離。小劉想起了還在臥室裏瑟瑟發抖的妻子,便衝到封鎖線前,一拳擊倒了一名武警,並且搶奪了他手上的槍械,那名武警在同伴的攙扶下,捂著鮮血橫溢的臉龐站起來的時候,小劉已經飛速地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