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槍身刺激著我的皮膚，我的呼吸漸漸地急促起來。想起來上次用這東西的時候，我還是的十幾歲的孩子，那次差點被迎麵而來的炮彈炸個正著。
有經驗的機槍手總是和我說，戰場上必須要冷靜。要分清楚什麼東西會要你的命，什麼不會。就比如炮彈這玩意，看得見的炮彈傷不了你分好，這時候你要是亂跑才有可能被單片炸死。真正有威脅的是那些看不到的炮彈，因為它絕對是衝你打過來的。
還有這種九二式後坐力很強，要是想瞄準什麼東西的時候，絕對不能按著三點一線的嚐試來。你要是想打胸就一定要對著腳開槍，不然你一定會吧一梭子子彈全都打到天上去。這是後坐力大的武器的通病。
可惜的是，那個機槍手真的就死在了看不見的炮彈下，連個全屍都沒留下......
我上過戰場，打過鬼子這事我和誰都沒有說過。因外那時我還所屬國民政府，這是一個非常敏感的問題，搞不好就會被所有人帶上間諜的帽子。那就真的不要想活下去了，有的時候，人的目光和背後的悄悄話真的具有殺人的力量。
尤其在之後的紅色歲月裏，除了雨桐我幾乎不敢和任何帶著紅色套袖的紅衛兵對眼。
知道我是降兵的隻有最開始的陳在海，之後的塔莉亞，以及那時在火車上的林憶如他們。上麵一定是有我的檔案的，我想我會被這次任務選上，八成和這個有關係。沒用的，難以管教的，和底子不幹淨的，也許上麵根本就不想讓我們活著回來。
這一點在我真的逃出來後，也得到了證實......但這也是後話了。
我最後呼出一口氣，排除心中所有的雜念，對前麵的陳在海他們打喊：“你們都讓開，這些東西能用了！咱們就讓那些蟲子知道知道什麼叫無產階級的力量！”
陳在海一聽這話，馬上就帶著在前線的工程兵撤了回來。看來他和我一樣深諳這九二式的威力，他們急匆匆的離開了我們的火力範圍，幾個滾翻就來到了重機槍陣地的後麵。
“老蘇！我們也準備好了，咱們就來個萬箭齊發，讓這些蟲子好好洗個澡！”陳在海他們在四架九二式重機槍間的空白位置架好了捷克式。
“好了！你們別再這玩什麼革命情節了！列寧同誌早就沒了好久了，怎麼你們弄得還是和十月革命似的！”塔莉亞無語道，“還有它們都過來了！”
就如塔莉亞所說，雖然有防禦工事的阻攔。那些地虱婆還是一點一點的爬了過來，而且這速度也沒有慢上多少。
“沒槍的人都給我把礦燈打開！”陳在海大喊，“開火！”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我們所有的武器都冒出死亡的火光。槍口火藥的閃光幾乎趙亮了整個隧道，根本用不到什麼礦燈了。
54式自動步槍如銅鑼一般清脆打擊聲，捷克式輕機槍像小鼓一樣的連續撞擊聲，還有九二式仿佛銅鍾降臨的巨大怒吼聲，所有的槍聲交彙在一起為前麵一切敢於出現的東西演奏出一曲絕美的鎮魂曲！
千軍萬馬會相形見絀，電閃雷鳴也不過如此，因為隧道本身的收聲作用，我們的槍聲簡直和雷霆萬鈞的地毯式飽和轟炸一樣。
金屬構成的風暴肆虐在隧道的每一個角落，碎裂，爆炸，貫穿，消逝，四分五裂，七零八落，不隻是眼前的地虱婆，我們摧毀著一切擋在我們彈道上的東西。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硝煙的味道，每個人都長大嘴巴做怒扣狀。可我除了震耳欲聾的槍聲意外，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子彈用完了，塔莉亞馬上又會幫我換上另一串。不管我的耳鳴有多嚴重，也不在乎我的虎口是不是已經被機槍的後坐力震得裂開了，我腦子想的隻有一件事，不能鬆開扳機......
扳機就是我們唯一的希望，我不管對麵被我們掃射得如何千瘡百孔，隻要還有一隻地虱婆活著我就願意打空一箱子彈！
周圍的其他人似乎也和我是一樣的想法，剛才一連串的近身肉搏，已經讓我們充分的理解了這東西的恐怖。不論受到多磨嚴重的傷，隻要腦袋不掉，這些東西就會瘋了一樣衝到你身上又撕又咬。這種難以置信的生命力讓我們失去了最後一點理智。
這種飽和式的攻擊確實起到了極大的效果，眼前的蟲海就算是巨浪中的一艘艘小木船一樣被徹底粉碎。
不過就如巨浪掀不翻數萬噸級的航母一樣，在我們子彈構成的巨浪之下，似乎又什麼東西漸漸頂了過來。
幾乎到了強弩之末的我，終於感受到了什麼叫絕對的絕望。一直以來我們都太小看這些地虱婆了，我們以為它們就是一群隨本能而行動得低級生物。不過現在它們完全推翻了我們這個自以為是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