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泓燁知道她這又是在打他的主意,也不惱,反而順著她的話說:“你說呢?”
“不是和你一模一樣嗎?”
紀泓燁撩都不撩她一眼,平和地說:“我有麼?”
“當然有了。咱們沒成親的那會兒,你每次教我寫字的時候,就是這麼板正,不允許我偷懶,要求還特別高。”
“不對你嚴厲,你能寫好麼?”
納蘭錦繡下紀泓燁意識的皺了皺鼻子,小聲說:“現在也沒見寫好啊!”
她說話的聲音極小,紀泓燁抬起眼眸看她,眼神平和,卻莫名讓納蘭錦繡感到有些心虛,她隻好又說:“多虧了三哥,不然我現在寫字一定像狗爬。”
紀泓燁眉眼間有了一絲笑意,大概是覺得“狗爬”二字有些好笑。納蘭錦繡覺得他又是在笑她,就斜了他一眼。
紀泓燁眼中笑意更深,他伸手用拇指指腹揉了揉納蘭錦繡的額頭,模樣看起來十分寵溺。
紀博衍在一旁不解,在他的印象中,父親雖然看似柔和,但其實是最嚴厲的。平時他做了父親讚賞的事情,父親也總是表現的很平淡,從來不會用看母親這樣的眼神看他。
還有一點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的,母親是南楚的公主,不曾聽說她來過大寧,更不可能來到紀府。可是,父親為什麼會教她寫字,還是在沒成親的時候?
納蘭錦繡感受到一束目光,一直徘徊在她臉上,她把眼睛轉向紀博衍,看了一眼之後就明白他在想不通什麼了。
紀博衍是個比較早熟的孩子,又因為長在紀泓燁身邊,所以性子十分沉穩。但畢竟年紀小,還不太會隱藏自己的情緒。
納蘭錦繡衝紀博衍笑了笑,說道:“你有什麼想不通的,不如問出來。”
紀博衍明顯猶豫了一下,見納蘭錦繡目光柔和的看著他,就又把眼神轉向了紀泓燁,像是在詢問父親的意思。
紀泓燁自然也知道兒子想問什麼,沒有母親在身邊,一直是這孩子的一個心結。雖然阿錦的身份不能泄露出去,但他內心其實是希望他們相認的。
紀博衍在得到父親的許可之後,低聲問納蘭錦繡:“您是不是我母親?”
納蘭錦繡笑著回答:“當然是。”
紀博衍很鄭重的搖了搖頭,說道:“我說的不僅是名義上的,而是,您就是我的親生母親。”
這個回答有些出乎預料,納蘭錦繡不禁開始用另一種眼神看待紀博衍。她早就覺得紀博衍在同齡人中算是聰慧的,但她沒想到他能這般敏銳。
她不知道能不能讓他知道,畢竟,她是個不安全的人。紀博衍當然是對她知道的越少越好,這樣才能保證她的安全。
同樣的,她別把眼睛轉向了紀泓燁。這一點,她和紀博衍十分相像,那就是在難以下決斷的時候,都把決定權交給了紀泓燁。
這種相同源於他們對紀泓燁的依賴。紀泓燁衝納蘭錦繡點了點頭,見她嘴唇翕合了一下,卻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
“既明已經長大了,可以把是非黑白分得清楚。你不要有什麼猶豫,盡管說就是了。”
紀泓燁這句話無疑給了納蘭錦繡莫大的勇氣,她伸手握住紀博衍的手,力度很小,紀博衍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小心翼翼。
“我,我就是,就是你的母親。”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納蘭錦繡卻斷斷續續說了幾次才說明白。
紀博衍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她,他想到了他走丟的那個夜晚,想到她的懷抱,想到他們之間每一次相處……
她對他的愛護從來都不曾掩飾,他為什麼直到這一刻才發現?他伸出自己略短的手指,輕輕拉住納蘭錦繡的手,叫了聲:“娘親。”
納蘭錦繡瞬間淚目,強忍著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對著紀博衍笑。心裏更多的是安慰,畢竟是她生養的孩子,即便是她不曾盡過一個做母親的責任,他也終究是愛她的。
“這麼大的人還哭,你就不怕既明笑話你?”紀泓燁用指腹給她擦幹淨淚水,低聲說道。
納蘭錦繡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推開紀泓燁的手,自己拿出手帕擦拭眼角。又聽到紀博衍說:“娘親想哭便哭吧,我不會笑話您的。”
納蘭錦繡被他少年老成的模樣逗笑,問道:“為何?”
“因為父親說過,您是個淚包。”紀博衍撲閃著一雙,還有些童稚的眼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