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卷不開心。
他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嚴寒。
他從未見過這種氣質的女孩。
那是他說不出來的感覺,清新又不乏煙火氣,活潑俏皮而又看似不可親近。
有幸重逢,他不勝欣喜。
他的不悅僅僅來自於女孩身邊那名少年。
“能與如此少女共遊江湖的,不該是我嗎?”
唐卷瞧不起陳伊,連物質條件都給不起的男人,是沒有資格成為依靠的。
遠鶴樓時,他就阻止那名蒙麵姑娘給這江湖菜鳥援助。
在他想來,真正的男人怎能接受這等莫名的恩惠,還是來自於女子?
但陳伊卻不加糾結就收下了。
“如果是我,寧可在破廟裏將就一夜,也不願讓女人施舍!”
自那之後,唐卷就對陳伊存有幾分不屑與怨忿。
“我這樣家世良好、武藝高強、溫柔多情、敢於擔當的英俊少年,才是那姑娘的良配。”
“連客棧的住不起的窮人,何德何能與她親近?”
唐卷決定開門見山,直抒胸臆。
但他注意了方式,以慣常彬彬有禮的儀態搭訕嚴寒,表達結交的意願。
“你有病吧?”
嚴寒不喜歡這種意圖明顯的接近。
她忽然想起當初自己本該嫁給的那個員外。
眼前之人的五官可稱俊朗,遠勝阮姓富商,卻與那滿臉褶子的老頭同樣讓人不悅。
“借你的劍用一下。”她轉身向陳伊伸手。
陳伊笑笑沒說話,將入鞘的鐵劍平放在她修長的手掌裏。
“姑娘,你……”
唐卷愕然,惱怒地瞪了陳伊一眼,向嚴寒賠禮:“如果在下哪裏做得不對,還請明言。動刀劍,是否太過了?”
他反思自己的舉止,沒有任何問題。
“大概是她性情剛烈,又偏於羞澀吧?”
“但我就是這種直爽的個性。”
“多了解就好了!”
唐卷忖度著因由,並不放棄。
男女追求路途上,頻出的意外也是調味劑。
他寬和地歉然一笑:“既然如此,是我不對,我們點到為止吧!”
他保持了良好的修養,故作大氣地將這場武鬥應承了下來。
……
此處是景州與宣州交接之錦城的山野。
錦城花名盛,尤以夏季的芙蕖滿塘最為文人墨客稱道。
陳伊他們本可經由盤城直入柳州,但嚴寒想見見花海,所以建議他稍稍繞道。
這會耽誤二人一天行程。
隻是很可惜,他們來得晚了。桃花最爛之時要算三五天前。
此時到此,反而不如景州沿途的可賞。
盛夏未至,湖塘裏也隻有滿眼的綠意而已,花苞未綻。
二人失望地越過山林,前往下一座城市,卻巧遇了策馬而過的唐卷。
陳伊記性不錯,知道他是拳宗某位主事人的公子,隻不知他意欲何為。
聽聞對方來意,才恍然而悟,啼笑皆非:“他是把我當情敵了嗎?”
“我們隻……應該是朋友而已。”
……
嚴寒頗為自信,她雖然習武方才數日,但師承無上、天資絕倫。
常人煉氣十年,不過看破凡玄之隔,她五日之功,就臻至凡武一流,可望玄階。
她感知到這輕浮男子同樣處於一流境界。
“既然內氣修為仿佛,較量武技的玄妙,我沒道理會輸。”
嚴寒使劍的手法不同於尋常劍客。
陳伊是正統的劍者一脈,講究持劍的穩,要如臂指使,與身無礙。
嚴寒拿劍的姿勢卻有些古怪,好似拎著劍,或者說拈著一朵花。
她不該學過劍法。
這是掌法、指法。
以掌禦劍,劍勢幽深玄詭,飄飄然如落葉墜,迅疾若流星。
“天階武技?”
唐卷見多識廣,自己家傳的地階拳術遠遠沒有姑娘的武技這般內藏莫名意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