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絕代佳人就這麼出現在連雲的眼前,看得他不由得怦然心動。
雖然僅僅隻是一副畫像,但女子的美貌卻仿佛掙脫了紙片的束縛,完完全全地展現了出來。女子的眉目流轉,顰笑中有著一種難以言明的魅力
青綠色的竹林間,女子一身的鵝黃色長裙格外顯眼,卻又與整個竹林顯得那麼融洽契合,就像寂靜的山林間的一道飛流,雖然不停地潺潺流動,卻和萬籟俱寂的山林氣氛融為一體。
“真美!”連雲輕輕讚歎了一句。
眼前這個女子,僅僅憑借這一副畫像,在他見過的女子中,就稱得上頂尖,足以和千顏月比肩。
“畫像都是如此動人,不知道真人該美到什麼地步?”
連雲的目光移到紙片的右下角,那裏寫著兩個剛勁有力的字,和整幅畫柔美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
“無曦!”
“這是她的名字嗎?”連雲輕輕思索道。
很明顯,這個女子和懷廉帝王的關係絕非尋常,不然懷廉也不會在自己的手劄中藏著她的畫像,隻是兩人具體的關係,連雲倒是難以猜測到了。
他將目光再度投向那一本手劄,希望可以在上麵發現些許線索。
“九月十日。一個遊方術士竟然敢跑到王極禦殿城中招搖撞騙,不過我也懶得戳穿,假裝了一次無道昏君,對他大加賞賜。看到那些個平日裏眼高於頂的高官名將一個個對那個騙子趨之若鶩,我卻突然覺得好累……”
懷廉在《歲月不記年》中,毫無保留地記敘了自己的生活。透過這一條條簡短的筆錄,連雲可以真切地感受他的快樂,他的煩惱,覺得他就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麵前。
當他連雲翻到一頁的時候,他的目光突然又停住了。
“……西昆,竟然是西昆!師傅你又現身了嗎?”
這一條沒有日期,但卻提到了“西昆”和在手劄中反複出現的那個“師傅”。
連雲趕忙向下一條看去。
“三月三日。東宸,西昆,還有另外兩個神州,各自派出了十萬大軍,做出這等有悖常理的事情,在都城中的這些官員眼中,我懷廉怕是真的成了一個大大的昏君了吧。”
“這一次,哪怕違背東皇陛下的天諭,我也一定要和師傅在一起,這個帝王位,不坐也罷!”
到了這裏,連雲才終於明白了,五百年前懷廉帝王西巡的真相,並不是為了尋仙問道,而是為了他的那個“師傅”,並且僅僅為了見到自己的師傅,就讓派往另外三大神州的三十萬人殞命,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他的確當得起無道昏君。
“我終於到傲州了,師傅你還在嗎?懷廉從王極禦殿城來了,你一定要等著我啊!”
“可惡啊,竟然遇到了傲州的雷霆,不過我可不會輕易放棄。”
然後,懷廉用白雷木造了鎧甲,和一眾軍士再次出發,強行在傲州的大地上進軍,成功走過了三個城池。
這件事,連雲從望西碑上早就知道了。
終於,懷廉在走到安華城,也就如今的望西城的時候,徹底病倒了。
一開始,他還坐在禦攆上,由軍士輪流抬著走,可軍士哪裏能受得住這些雷霆,就是吞雷獸那樣的山獸也絕對受不住。
前麵的路程因為在傲州內部,可以通過城池,不斷地換人接替,才僥幸走過了三個城池的疆域。就這樣,越到傲州邊疆,隊伍中尚在的人越少,到後來,就連懷廉自己也不得不下了禦攆親自行走。
即使他身為武道巔峰強者,和如今的霍劍廷比肩,卻依然受不住傲州雷霆的轟擊,即使披上了白雷木鎧甲,也難免雷霆入體,大受損傷。
懷廉這才在安華城中住下。
“師傅,如果你是來接我的,為什麼要讓傲州的雷霆阻攔我前往西昆的路,為什麼?”躺在病床上,懷廉依舊充滿了對師傅的眷戀。
“這個所謂的師傅真是厲害啊,堂堂王朝的帝王,竟然為了他什麼也不管不顧,萬裏奔赴,就為見他一麵,甚至連帝位也拋下不要。”連雲的心裏對於這個所謂的師傅已經到了越來越好奇的地步,心癢得不行。
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才能使懷廉即使在病重的情況下,還如此念念不忘。
翻到這裏,後麵的就全部是一頁頁白紙了,似乎懷廉因為病重突然逝去,所以這本手劄也在這裏戛然而止。
不過連雲卻是知道事實的,懷廉在這座望西樓中一住就是三年,最後病好以後安然返回王極禦殿城。
從此以後,終懷廉一生,他再也沒有踏出王極禦殿城一步。
連雲合上了手中的這本《歲月不記年》,心裏卻久久不能平靜下來,仿佛隻要閉上眼,那個一生都困在他師傅和東皇陛下雙重陰影下的帝王就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作為一個普通的小民,連雲曾想過這麼一個問題,為什麼王朝要有帝王的存在。
據說現在的王朝九州幾乎相當於各個自治,王極禦殿城也幾百年沒有帝令下達了。而且從懷廉的手劄來看,在五百年前,當時的九州就已經對帝令處於藐視的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