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樂心吃了一驚,“然!這怎麼可以!其實……其實不是錢的問題,隻是……隻是我不想再住這裏了……”
“哦,那你就是因為討厭我,要離棄我嘍?”以然收起了笑容,一臉楚楚可憐的委屈模樣。
“不是,我隻是……”
“少狡辯啦!跟你這麼久還看不出你心裏糾結什麼嘛!你呀,一定是家裏有事,是不是你那個酒鬼老爸又惹了什麼麻煩?平白無故回家去,還天天看這種報紙。”以然說著從一旁抓過一堆求職報在她麵前晃了晃。
樂心微微的一驚,看來這幾天她下功夫偵查了一番,連壓在自己枕頭下麵的報紙也被她挖了出來。
“你可別解釋說想去搞什麼社會實踐,我還不了解你麼!自閉幻想家,要不是迫不得已,你會樂意去生人圈子裏打工?真是的,跟我還遮遮掩掩,你啊,根本沒拿我當姐妹!”以然一臉責備和不滿,讓樂心不得不如實招供。
聽了樂心的一番講述,以然這才鬆了口氣,把神情緩和下來。她輕輕捏著樂心的肩膀,“我就知道是你老爸出事了,有時候真同情你,可惜爸媽不是自己選的,就隻能捱著。你不用有什麼壓力,大學生兼職還是很好找的,我會幫你留意。至於這房子,反正租金都付了,你搬走,我也會住,你舍得讓我孤伶伶一個人嘛!就別執著了,咱倆還犯得著為了幾個房錢計較嗎?”
“然,不是我別扭,隻是我們現在都是靠家裏生活,你的錢也要跟爸媽伸手。你爸媽一直都不喜歡你和我交往,當初為了和我一起住你沒少跟他們頂嘴,如果再讓他們知道你拿錢幫我交房租,我真的不敢想象他們會氣成什麼樣……”說到這兒,樂心的眼睛開始有些模糊。
這段友情一路走來實屬不易,原本單純的事總是被現實主義複雜化。以然的家境很好,爸爸是廳級幹部,母親是文工團的領導,他們雖說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卻也頗有些社會地位。
理所當然,他們希望和自己女兒來往的朋友也有些家庭背景,至少要相差不大,像樂心這樣窮酸寒磣的小角色,就難逃鄙夷刻薄的對待了。
小時候以然的家境還遠不如現在,記得第一次去以然家玩,居然被她媽不耐煩的攆了出去,像打發小乞丐似的毫不留情,還把以然罵得很慘。
後來再去她家,都要趁她爸媽不在的時候才行,每次樂心都會在她家下一層樓梯間躲著,等以然先進門探探虛實,如果沒人以然就咳三聲示意樂心進去;咳兩聲就是爸媽馬上會出去,讓她等一會兒;如果咳一聲就是有人在家,樂心會立馬離開。
回憶起這些往事真是有些可笑,也有些可悲。以然也曾試著抗爭過,可惜那些無謂的起義往往都被她強勢的爸媽鎮壓了下去。
如今上了大學,相對自由了一些,但那些發生過的事再也揮散不去,終究變成了心結。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你這個人,總是這麼婆媽!這筆錢不是我爸媽的,是我存的私房錢,我爸是廳長嘛,逢年過節多的是我的好處。”以然詭秘的笑著。
“那還不是你爸媽的錢?”
“哎呀!煩死了!你就不能不跟我較真嗎?”以然捂起耳朵,急得跺腳,“跟你說了多少回了,我爸媽是我爸媽,他們的想法不代表我的想法。是,我在按照他們的設想盡量去做一個優秀的人,擁有讓人羨慕的人際關係,可那些人隻是被叫做‘朋友’的一群人而已,和你不一樣!我周以然不是個濫好人,什麼人都幫,這輩子,也隻有你韓樂心能讓我掏心掏肺了!……你,你怎麼總是非要逼我說出肉麻的話才行呢?真是!”以然佯裝生氣的撇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