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藍色的星球上,相同的時刻,在不同的地方,有歡笑,有淚水;有新生,有死亡;有期冀,有絕望;有幸運,有慘痛。
人類是局狹的動物,隻能看到眼前自身的悲喜,有誰能為他人的悲傷痛哭,為他人的幸福歡笑?
在街道穿行,看著周遭對父母冷言冷語的青年,對愛人惡語相向的伴侶,對孩子隨意打罵的父母,都讓樂心覺得心痛。
月上梢頭,離絕望又近了一步。
有人在空中播撒禮花,在她眼中卻隻是轉瞬而逝的光。
最怕看到她安靜悲傷的樣子,如不灼人的蠟炬,無聲無息,默默焚燒著自己。舒洋擁住她,即便這是多麼微不足道的關懷,卻還是想給予她這樣的溫暖。
鑽石般閃耀的跑車在她的麵前停下,紀風搖下車窗,仍是不恭的壞笑。
“上車!”他朝樂心喝道。
有保鏢拉開了車門。
舒洋怔住,樂心無意搭理,拉著舒洋向一邊走去。
“哎!你這是什麼態度啊!還想不想見你老爸了?!”紀風沉下了臉。
樂心像被電擊了一般,驚愕的望向他。
“快點上車!費了那麼大力氣才找到你爸,連句謝謝都沒有,太沒禮貌了吧!”紀風將頭探出車窗。
“你說你找到我爸了?!”樂心欣喜萬分的奔過去,眼睛閃亮得像星星。
“還要重複幾遍啊,遲鈍!快上車!”
樂心坐進車裏,向呆愣的舒洋招了招手。
等舒洋來到車旁,紀風卻命人發動了車子,得意洋洋的衝舒洋冷笑,“我的車可不是給你這種人坐的!”
見到爸爸時,紀風已經將他安置在頭等病房裏,醫生護士出出進進。
爸爸安詳的躺在病床上,微鎖的眉頭仿佛做了一個不幸福的夢。
樂心輕輕來到他身邊,看著那張寫滿滄桑的臉,很多不算美好的回憶翻泄而出。
在她心裏,他永遠是這個世上最憂傷、最孤獨、最頹廢又最具藝術魅力的男人。
爸爸年輕時的照片上,他是那樣意氣風發,英俊清朗。眉宇間看破世俗的傲氣伴著唇角似有似無的微笑,一身深邃正直的風骨。
年華是一把利刃,感情是利刃的刀鋒。
當年的青年才俊終在歲月無情的衝刷下,懷抱著沉痛的思念,磨滅了誌氣,蒼白了憧憬,化為街井無為邋遢的老者。
她小聲的啜泣,是欣慰,是感動。
欣慰是因為爸爸安然無恙,感動是因為爸爸偉大的父愛。
不知怎的,紀風忽然覺得自己冰封已久的心柔軟起來。
人間的感情,到底是什麼形式的存在?
“謝謝!謝謝!!”樂心流著淚不停向紀風鞠躬道謝。
“喂!能不能別哭了!好……吵!你爸已經回來了,你還哭什麼啊?”紀風看到樂心泣不成聲,有心安慰,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怎樣安慰人向來不在他的知識範疇內。
“你是怎麼找到我爸的?”她止了淚,揚起頭問他。
該死!這滿是淚水的眼睛竟讓紀風心煩意亂,不能直視。
“這很難嗎?雖說費了些周折,但也算小事一樁。普天之下,還沒有什麼事是我紀風做不到的!”
“紀風。”她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那種感激的神情讓他無所適從。
真奇怪,麵前這個平凡的女人,難看紅腫的雙眼,淒楚慘白的嘴唇,竟讓他生出憐憫關懷的心思。
“你還想要我的笛子嗎?我這就去取,除了那把笛子,我也沒什麼能夠報答你了。”
“我說過,我對你的笛子已經沒有了興趣。”
“那……那我答應做你的伴讀,希望在佑基不會給你添麻煩……”
“真的答應?”
“嗯。”
“可惜……現在我不想讓你進入佑基了。”
她垂下眼睛,沒了主意。
看著她為難的表情,他狡黠的笑了笑,問她,“知道我為什麼不想讓你進佑基了嗎?”
她搖頭。
“因為,我打算轉學入經世,我要你做我在經世的伴讀!”
什麼?樂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在普通學校裏體驗一下底層人民的生活,真是太有趣了。”
一絲憂慮升上樂心眉梢,一貫驕縱奢靡、橫行無忌的他不要給經世帶來災難才好,否則,自己的罪過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