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廳見到舒洋,很想哭,但還是忍住了。
映著窗外瑩白的雪光,她原本素淨的麵孔更顯慘淡,配著一對傷感卻很優雅的眸子,令人愛憐。
“什麼事令你這樣憂心?搖擺不定的思緒好像不僅僅是為了愛情。”舒洋一貫懂她,即使她不言不語,他也能猜透八分。
“愛情不是生命的全部,我心裏承載了太多困惑,卻不知如何解答。”
“凡事無需執著答案。任何結論都是片麵的,隻有在一定條件下才能成立。對錯相輔相成,一物生萬象,姑且感受,不要過多作為。”
“這樣透徹的思想也隻有真正的藝術家才能擁有,我畢竟是凡夫俗子,易受外界動搖。“她無奈的歎了口氣,”舒洋,你說為什麼大家都喜歡歌頌好人,卻不一定願意成為好人呢?以前看電視劇,總會被裏麵主角的善良和正直所打動,對邪不勝正的結局深信不疑;可現在,我覺得那些情節都太假了,現實並沒有那麼美好,殘酷和血腥才是世界的真相,雖然我們不願意接受,但那才是真相。”
“嗬嗬,戲假情真,電視劇本就是虛構的,它是現實生活的縮影,但又比現實生活高尚得多,那是編劇的夢,是大眾的期冀,是社會對正能量的渴求。”
“可是那不是真相,那是空想主義!如果真相就是殘酷,就是弱肉強食,正不一定戰勝邪,好人不一定有好報,那我們所堅持的真理還有什麼意義?”
“每個人都曾天真無邪,但進入社會,見得多,聽得多,會發現許多時候是惡有善報,善有惡報,信念和意誌就難免被世俗動搖,漸漸的,對變成錯,錯變成對,許多人就在不知不覺中滑向道德的邊緣。世上由好人變壞人的例子遠比壞人變好人的例子多得多,那些被關進監獄的囚犯,誰沒有幾個無奈的緣由?為家人、為尊嚴、為生存……,其實歸根結底,是信仰的問題。我問你,如果我告訴你好人一定不會有好報,你還會做好人嗎?”
“我……會,當然會。”她堅定的點點頭。
“為什麼?”
“因為做了壞事會良心不安,自己都會鄙視自己,那樣活著就算得到了榮華富貴也不會幸福。”
“那就是了,你的選擇和真相無關,和信仰有關。邪惡並不可怕,失去信仰,才是最可怕的事。真相並非一塵不變,當所有人都擁有崇高信仰的時候,就是完美世界降臨的時候,到了那時,真相不會再殘酷。”
聽了他的開解,她的心情略有平複,看著舒洋純淨又深邃的目光,頓覺霞光入心,照個通亮。想握住他的手,像兩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依偎在一起,看天地輪轉,風雲變幻。但那終究是內心最美的夢境,於現實,多有阻隔。
“最近和宥旭有來往嗎?聽聞他要將自由牧場改建成高爾夫球場,是真的嗎?”
“嗯,他似乎已經放下了你悔婚的事,對我也沒什麼芥蒂,隻是突然發奮,想要幹出一番大事業,那股野心和霸氣擋也擋不住。他和以前不同了,他像是一頭蘇醒的雄獅,果決狂傲,行事犀利。”
“棄隱還市,希望他能感受到快樂……”
“洋洋!”一個女孩子忽然跑進來,用胳膊環住了舒洋的脖子,在他臉頰蜻蜓點水般一吻。
“姚瑤,別鬧……”舒洋臉騰的紅了,拉她坐下。
看到樂心,她快速打量了一番,沒等舒洋開口介紹,她就嘟著嘴說:“既然約了前女友,幹嘛還叫人家來……”
樂心訝異,她怎麼知道自己?
“樂心,不是想和姚瑤認識嗎?她呀,可不是我們一路的,古靈精,鬼見愁!”舒洋大笑著調侃。
“討厭!”姚瑤用拳頭砸他,笑得極其可愛,原來她剛剛是假裝生氣呢。
舒洋叫過服務生,點了姚瑤最愛的抹茶冰淇林。她開心的放下肩上的畫夾,挽過了舒洋的胳膊,靠在他身上,幸福滿滿。
姚瑤留著齊劉海,梳著日係丸子頭,戴了副黑色的假鏡框,身穿寬鬆的運動衛衣,外罩羽絨背心,鉛筆褲、雪地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