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沒有生死相隨的深情維係,隻能同富貴,而不能共患難。”
她癱軟下去,拚命想忍住的淚還是劈裏啪啦的掉落下來。
幾乎是一夜之間,命運就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轉折。以然,從廳長千金變成了貪官的女兒,從新婚妻子變成了可悲的棄婦。她令人羨慕的幸福家庭因為父親入獄,父母離婚而變得支離破碎,成為街坊鄰裏的笑談。
一向條件優越、嬌生慣養的她怎麼能夠經受這接踵而來的打擊呢?她現在一定很悲傷,很難過,甚至是絕望。
晚風的寒意格外侵人,盡管以然拉緊了衣襟,仍然瑟瑟發抖。
她站High-Point外麵,用模糊的雙眼看著風中晃晃蕩蕩的招牌,透過門上的玻璃隻看到裏麵淩亂不堪的桌椅。門邊貼著的轉讓告示卷起了紙角,在風中發出烏鴉翅膀扇動的聲音。
“戴龍!!”她拍著門大聲哭喊,無助而彷徨的張望。
她以為,無論自己遭遇什麼,他都會默默的在這裏守候,隻要她需要他,他就會出現。
是個噩夢,一定是個噩夢!她使勁的擦了擦眼睛,希望剛剛所看到的一切都隻是幻覺。
可惜,看得越清楚,就越讓人失望。
High-Point不存在了,戴龍,也不在了。
剩下的隻有人去樓空的蒼涼和恍如隔世的落寞。
頭發被風吹得淩亂,和著淚水黏在蠟黃的臉上,她紅腫的雙眼失去了往日的靈動,掛著兩個鐵青的黑眼圈。
她在戴龍酒吧門前冰涼的石階上坐下來,她不願回家對著悲傷暴躁的母親,也不願為了離婚財產分配的問題和施彥大打出手,除了這裏,她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裏。
她唯一能見的隻有他,可連他也這樣不聲不響的離開。
非常的思念,他深情的眸子,溫暖的雙手。
隻有他能陪著自己歡笑,陪著自己悲傷,從來不索取什麼,隻是單純而真誠的付出。不像身邊那群平日裏吃喝玩樂的朋友們,在得知她家出事後,看似誠懇憐憫的安慰她,轉眼就嬉笑著跑去逛街、美容。有誰真正的關心她,為她而感傷呢!
如果戴龍在,她可以伏在他的肩膀大哭一場,她可以拉著他去做任何不可理喻的事,徹徹底底的發泄一通;如果他在,他一定會放下手中的一切,專注的跟在自己身邊,想方設法讓自己開心。
心像被掏空了一樣難受,回想著有他在的日子,竟然痛到不能呼吸。從來沒有過這樣強烈的悲傷,即便從前被舒洋傷害,也不至於像今天這樣絕望。
絕望,她感覺到絕望。
憶秋離開的時候或許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對不起……憶秋……
她悔恨的流淚,繼而苦笑,她笑自己的愚蠢狹隘,自掘墳墓。
“戴龍……你去了哪裏……為什麼都不告訴我……”她把頭埋進胳膊裏啜泣。
從未想過他會這樣徹底的從自己生命中消失,看來他是要忘記自己,把自己從記憶中抹去……
“不要拋棄我……求求你……戴龍……”她多麼想再見他一麵,哪怕是卑微的哀求他,也要求他留下來。
恐懼和懊悔在她的骨髓中穿梭吞噬,讓她失去理智,卻又分外清醒。
也許,她內心真正愛著的是誰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從不質疑自己對舒洋的感情,就像鮮花按捺不住對大樹的熱愛。但那份熱愛真的是愛情嗎?因為仰望他的花朵太多,而想成為與眾不同的那一個,更不能忍受被平庸的花朵搶了風頭,所以才執著的追逐著,說到底,她追逐的不是愛情,而是一場虛榮的夢。
當夢碎了,她用略帶極端的思維回歸到無情的現實中去,以買賣的眼光打量著婚姻,將愛情徹底拋棄,因為她以為自己不會再有愛情。她甘心做一個他人眼中“幸福”的女人,擁有家世不錯的老公,富裕美滿的家庭。
至始至終,她都忘了以真實的態度對待感情。她以為自己在努力得到自己想要到,卻連什麼才是自己想要的都沒有搞清楚。
等她看清了,明白了,又太晚了。
她隻能像個一無所有的傻瓜一樣嚎啕大哭,把原本應該屬於自己的美好揉碎在眼淚裏。
一隻可憐兮兮的流浪狗聳拉著耳朵,在她身旁停下,蹲坐下來,安靜的看著她肩膀起伏,聽她大聲抽噎。
“你和我同病相憐,是不是?”以然抬眼看到了它,心裏更添了幾分悲涼。
“我們都沒有人要了,狗狗……我們沒有家了……我們無處可去……”
“地上涼,久坐容易生病……”有人來到她身邊站定,雖然是關心的話,口氣卻是冷冰冰的。
她抹抹眼睛,受寵若驚的抬起頭,眼裏倒映出樂心的樣子。
話語哽在喉嚨,想說卻說不出來,隻能任憑淚水傾瀉而下。
“沒事的話,聊聊吧。”樂心麵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