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心禮貌的微笑,用謙恭的口氣答:“失望與否不在於這裏是不是天國,而在於這裏是不是我們所向往的世界。”
“嗬嗬,”陶先生爽朗的笑了,少了幾分刻板嚴肅,“你們向往怎樣的世界?”
“沒有暴力、沒有紛爭、沒有奸宄、充滿愛和自由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裏,不存在物質的貧富和相貌的美醜;不存在人為的不公和自私的傷害;在那個世界裏,人們清楚的知道自己生存的意義,懂得並實踐著幸福的真諦;在那個世界裏,人們會靜靜聆聽自己內心的聲音,心懷崇敬的徜徉於大自然的景致;在那個世界裏,‘名’與‘利’像是劃在沙灘上的痕跡,無人為它執著而陷入迷失,因為每個人都有高潔的思想,鴻遠的追求……”她還沒說完,陶先生和大家就都笑了起來,樂心幽幽歎了口氣,恨自己又說出一番劇本式的幼稚言辭。
眺望遠方,一派明媚風光,美麗的海洋和沙灘令她想到曾經和紀風、舒洋在海邊奔跑的場景,不由喃喃自語:“開滿夢想之花的‘未之城’……會在哪裏呢?”
“你說什麼?”年輕婦女突然收了笑靨,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我……”樂心眨眨眼睛,似乎被她突然的舉動嚇到了,“我沒說什麼。”
“不不不,你剛剛明明說了一句話。”
“嗬~”她自嘲似的笑笑,“聽說有個地方叫‘未之城’,是個開滿夢想之花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
此話一出,所有人麵麵相覷,目光都變得異樣起來。
“你是從哪裏聽說那個地方的?”三不醫師問。
“哦,不能算聽說,”紀風的眼睛掃過人群,忽地看到一個浪人模樣的男人,麵相粗獷,骨骼強壯,腰間束了條寬布帶,上麵係著一個奇特的扁平雕花石器,“哎呀呀,就是這東西!”紀風躍過去拿起那石器看了幾眼,“我朋友在海裏遊泳時就是被類似這個物件的東西絆住了腳,上岸後發現裏麵有張牛皮紙,寫著什麼‘尋找未之城’之類的字句,還說讓人們成為朋友什麼的……”
浪人瞪圓的眼珠子在眼眶裏轉了轉,突然瞳孔拉遠,用滄桑的聲音仰天吟誦,“山,就在前麵;翻過那山,又是什麼?我無知的眼,好奇的心,驅使我不斷前行;拋棄懦弱的順從;拋棄虛偽的迎合;拋棄功利的愛情和善變的誓言;我正向著不入俗流的地方進發,開滿夢想之花的“未之城”……”
“嗯嗯!好像就是這幾句!”紀風見他故作深沉的樣子,掩嘴偷笑,“原來這東西後來給你拾到了,我說怎麼一模一樣呢!”
“什麼我拾到?這是我親手雕刻的‘中聖迷花石壺’!原本是一對,你們撿到的那隻肯定是我扔進大海裏的!”浪人昂起頭,頗有些得意。
“中聖……迷花石壺?”紀風將那器物拿過來,仔細端詳了片刻,鼻子哼了一聲,“不過區區一塊石頭,這麼拗口的名字,可笑!”
“喝!”浪人不高興了,橫著眼睛嗬斥了他一聲,“石頭雖然微賤,但經過精雕細琢,賦予它藝術的靈魂,就會變成無價之寶,你這小子,真是個眼光淺薄的外行!”
“我外行?那你可說錯了,什麼樣的藝術品我沒見過,你這東西在拍賣會上也許能賣個好價錢,但必須得有人炒作!”
“大哥,他開玩笑,您別見怪。”樂心拉拉紀風衣袖,向浪人報以微笑,“如果您真是這石壺的主人,那我們萬分榮幸。不知您所提到的‘未之城’,真的存在嗎?您找到了嗎?”
她的語調微顫,原本淡漠的眼中升起一絲熱切的期盼,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在快速的跳動,強健有力。
未之城——這個被她和舒洋視為神聖高尚、遙不可及的地方,此刻似乎離她近了一些。
浪人看看她,大笑,“你們現在就踏在未之城的土地上,還問我有沒有找到?”
“哈哈……”大家都笑了。
樂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在那裏久久沒有做聲。
“哼,哼哼,”紀風斜著嘴角笑了幾聲,“未之城,原來這裏就是未之城,和其他地方也沒什麼不同,隻能算有點兒意思。”
天空,一抹薄雲融入無限澄藍,陽光漫溢,將她的發絲映出淺淡的鵝黃色,她青白的唇幽然銜笑,極目海麵上白波旖旎。
一群奇怪的人、一片獨特的建築、一座原生態的島嶼,猶如浮沉數萬光年浩瀚星河中一顆無人知曉的星辰,自顧自的默默流落為世界最安詳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