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京城中以幫閑為生的一個閑漢,平日裏就是靠在各種鞠社、各種撲社混一碗飯吃的。隻是最近突然新出了叫做足球的玩意兒,隻一出現就吸引了大都數的京城人,那叫一個火啊,他們這些個以蹴鞠為生的鞠社頓時就經營慘淡起來。而且據說現在能跟著參加聯賽的足球隊伍,每個球隊一場比賽,球員就有五貫出場費,進球者再加三貫。而有些已經略略打出名氣的球員,養著他們的家主,出場費已經給到了十貫,即便是受了傷,將養期間,每月也有幾貫湯藥錢好拿。
現如今雖說正式能參賽的隻有十支球隊,可是那申請報備的可是這雙倍也不止。而且為了擴大影響,那個名為“足球協會”的球社也放出了風去,還要批準六支球隊,不過為了以示區別,之前的球隊稱為甲級球隊,這次的六支稱為乙級球隊,乙級球隊每日可參加一場比賽,而且踢得好的還可以升級為甲級。
聽到這個風聲,許多個高門大戶也都是四處網羅球員組建球隊。這球隊可也是個賺錢的行當,不說別的,但隻是上場球隊的那個叫做什麼“冠名”的費用就高的驚人,如今這報備的十個球隊中,實力最強的當屬由天羽武館組建的球隊,而豐樂樓給出的冠名費,高達一萬貫,這怎麼能不讓人眼紅?
一時間元京城中蹴鞠社從業人員大減,都轉向於新的行當。而田立自然也跟著開始學習練習這個叫做足球的玩意兒。隻是他的運氣卻是夠差的,雖說是進了個球隊,可是一來這球技本就不高,二來他長得又是身材瘦小,禁不得碰撞,很快就在與另一支球隊私下切磋技藝的時候傷了腿,這些球隊本就是剛成立,別說備案,連申請報備的資格都沒有,所以這田立也隻是領了兩貫錢就給打發走了,可是他這人既貪杯又好賭,這病還沒治利索錢就花光了,隻好是托著條傷腿到街上溜達,看怎麼能賺點錢花。
田立拐著腿走到了大相國寺,大相國寺每月開放五次,而今日正是大相國寺的開放日,所謂萬姓燒香的日子,此時這裏已是萬頭攢動,人流如織。
這萬姓燒香隻是個名義,實際上大相國寺開放的目的卻是集市。尤其是從大門到主殿,有賣花鳥蟲獸的,也有賣家用擺設的,京城中諸多尼庵道觀,也在相國寺中有著固定的鋪位……那些尼姑道姑日常無事時做的女紅,都在攤子上擺著發賣。這吵嚷聲叫賣聲,倒是更像後世的集貿市場。
田立忍著腹中的饑餓,那雙小但是聚光的眼睛在人群中四處觀瞧,看看有什麼能賺錢的機會,正搜尋間,突然看到一個窈窕的背影,讓田立精神一振。
田立可以說是個十分平庸的人,可是他也有個特長,那就是“過目不忘”,當然不是讀書過目不忘,那些字認識他,他不認識那些字,他的過目不忘是因為他記人的本事高,無論誰隻要是跟他打過交道,他就會記住。而眼前的這個背影卻是讓他想起了一個人—孫娘子。
看到這個背影,田立欣喜若狂,他可是知道李府已經是在暗地裏開出了五百貫的花紅懸賞孫娘子,即便是能提供藏身之處也有一百貫的懸賞。他不知為何李府會開出這麼高的賞額,他也不想知道,他隻知道有了這一百貫,他不但可以治好自己的病,還可以花天酒地一番。要知道京城中待遇比較好的禁軍每月也隻是十五貫銅錢,而這十五貫錢可以保證一個五口之家頓頓吃上肉。
田立頓時興奮了起來,拐著腿追了上去。及至見到這女子的正臉,田立不禁一愣,這女子隻是與記憶中的孫娘子有幾分相似,這女子臉色蠟黃,而且左臉上還有塊嚇人的紅斑,當是從胎裏帶出來的胎記。田立長歎了口氣,正欲轉身離去,可是這女子一低頭,脖頸處的那抹雪白卻是吸引住他的眼球,而在往裏看去,卻是一個刺青,雖說隻露出了一半,但是田立卻看了出來那是一個蠍子刺青。
田立興奮地一拍大腿,這就對了,自己怎麼沒想到呢,孫娘子此時怎麼敢光明正大的拋頭露麵呢,顯然這孫娘子是易容化妝了,否則就不會臉色臘黃,而脖頸的肌膚雪白,而讓田立認定她是孫娘子的最主要的原因則是那個蠍子刺青,這個刺青太讓他難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