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煉獄年華(三)(2 / 3)

“都快點,一個挨一個地坐”。杜幹事嚴肅地說。

等女犯們坐的緊湊後,我們才陸續地往客車裏上。

我坐到坐位之後,身後就是女犯。我笑著說:“佟幹事挺厲害啊!”

女犯說:“飽漢不知餓漢饑。”

“我看佟幹事挺好的。”我說。

女犯說:“你看她長的好看吧,其實最狠。有一天夜裏停電了,兩個犯人鑽一個被窩裏,不注意捅股出動靜來了。她拿著手電筒進屋,不由分說,跳上床,用皮鞋頭子就是一頓踢,也不分腦袋、屁股,專往那地方往死了踢,都踢腫了,你說,通人性嗎?”

旁邊一位男同犯問:“你們佟幹事結婚了嗎?”

女犯說:“還沒有呢,警校畢業沒幾年,長的那麼好看,不得挑個當官的嫁呀!”

人都相繼坐到了坐位上,車前麵的位置,上來了兩名警察,車廂裏的人誰也不敢吱聲了。

在演出中,由於女犯搞亂,在泰興樂隊演奏輕音樂時,又出現了一點差錯。

當時樂隊演奏的是輕音樂《鴿子》,樂隊吹長號的石永生正好坐在二道幕的位置。音樂剛剛奏起,躲在二道幕後麵的一個女犯,把手就插到石永生前胸處,順著白襯衫就摸進去了,石永生原本就怕細癢,她這一摸挺突然的,石永生呼地一下就站起來,不但把左右的演奏員嚇一跳,石永生長號也吹跑調了,接著樂曲發生混亂,走了兩小節,才被吹薩克斯地馮修君給拽回來。曲子出現了一點點的失誤,影響了演奏人員的情緒。

演出結束後,大家都埋怨石永生:“你炸屍了,吹的好好的,蹦起來幹什麼?把《鴿子》都給吹飛了。”

石永生臉通紅地說:“你們不知道咋回事兒。”

貝司手王磊笑著說:“你不知道咋回事兒。有個女的把手插他懷裏了。” 王磊在台上的位置正好和石永生斜對著。

架子鼓手李傳博說:“摸一下就摸一下吧,也不能跳起來呀!”

石永生說:“我最怕細癢!”

“是,我了解石永生,他怕細癢。”我幫助解圍道。

這次彙演曆時了五天時間,在五天裏,我們在文藝演出中不但得到了交流,也帶來了許多歡樂,外出演出,這在監獄裏是很難得的一次外出機會。幾天來,監獄的夥食也特別的好,一頓好幾個燉菜,油水很大。在回來的路上,我們說革同監獄對犯人的夥食很上心,教改科長說:”你們出來演出,省局每天額外給你們每人夥食補助10元錢。所以,給你們每天的夥食標準,接受省局的監督,必須都得花出去。

回到監獄的第三天,王連才到我單位教研室找我。

“連才兄,咋了,這麼有時間呢?”我忙打招呼。

王連才坐下後問:“聽說你們演出表現不錯。”

我笑著說:“西部地區第二名”。

王連才說:“你弟弟和朱佩金來監獄了,你沒在,接見的我和焦熙臨。”

“是嗎?朱佩金的案子怎麼定的性。”我問。

“無罪釋放。”王連才說。

“太好了,總算熬出頭了。沒聽說賠償情況怎麼處理的?”我問。

王連才:“賠償問題還沒說,訴狀律師已經寫好了,算上他當初被扣押的一百多萬,大概應找回三百多萬吧。”

我說:“這叫七年啊?”

王連才說:“去年保外後,12月份開的庭,田律師領著十餘家國家大報記者來的。庭審後,法庭宣布三項罪名不成立,宣告無罪。檢察院的副檢察長提出抗訴,肯定不會同意的,這個副檢察長就是查朱佩金的案子提起來的。”

我點點頭:“那就是難怪了!”

王連才:“朱佩金說不然早就來了,這不檢察院一抗訴,省高院二審又審了好幾個月。”王連才說著,拿出許多報紙刊物說:“這是朱佩金拿來的,讓哥們都看看,高興高興。”

我接過刊物和報紙翻看起來。《中國貿易報》頭版頭條的副標題:“朱佩金說,我是清白的,我無罪。”大標題是“ 遲融的堅冰。”我一看樂了,這個標題的選意是我給朱佩金整理的那份二萬字《一個承包者的遭遇》最後一段的內容而擬的。那段話是這樣寫的:“我想,大興安嶺還是冰天雪地的時候,北京城早已春暖花開了吧,(當時寫自述時正值三月份),我相信那些主持公道的人,能夠明察秋毫,使我的冤情能夠昭雪,隻在那天能夠到來,我盼穿血眼也心甘。”

《中國青年報》頭版頭條的標題是“七年翻一案死罪無罪。”文摘則全文刊登的《一個承包經營者遭遇》全文。《民主與法製》刊物是從田律師的視角,撰寫的文章:“為死罪作無罪辯護。”

看著一篇篇文章,確實壓抑了許久的心裏,一瞬間感到特別的興奮和激動。盡管是朱佩金案,但今天的結果,畢竟在特定的環境下都付出多麼艱辛的努力啊!

王連才說:“朱佩金,給我和老焦每人買了一箱水果,每人存了伍百元錢,在合餐室吃了一頓飯,他說,賠償還沒下來,眼前手頭也挺緊幹什麼都得用錢,等錢下來時,再給咱們三個人多扔點。”

“他的事兒夠他忙乎一陣子了。”我說。

王連才說:“聽說,先給了他一套樓房,檢察院給他賠了一台轎車,是檢察院收繳的有八成新吧,剩下的錢,我看夠老朱要一陣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