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一土今日大清早就衝了個涼水澡,換了身幹淨衣衫。
其實少年在同齡人中略顯修長的身軀,加上那極為清秀的麵龐,乍看上去也頗有一種出塵的味道。
少年一路晨跑下山,然後順路從山腳的福祿鎮買了燒雞,再回山帶給中年男人,其實光路程都要花上兩三個小時,但他從來就沒抱怨過什麼。
他娘以前說過,不管關係再如何,但別人對你好從來不是天經地義的,要學會感恩。
所以妖一土心中都有一杆秤,誰對自己好,都得加倍的還回去,誰傷害了自己,也是如此。
若是現在不行,就默默記在心裏,告訴自己來日方長。
這套為人準則已然是妖一土現在的處事風格,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今日才會去參加考核。
妖一土將燒雞放在中年漢子的屋內,然後第二次下山,卻在山腳遇見了一個“奇怪”的男人。
至於為什麼說奇怪,則是因為他這十幾年來從未見過這種氣質的人。
那人身形修長,穿著一身白色長袍,中年模樣,臉龐其實並不如何出眾。
但他就那樣站在山腳,雙手隨意放在身後,陽光沐浴之下,卻宛如神人。
舒服。
少年沒讀過書,不知道如何形容,但這兩個字是他心中的第一直觀感覺。
他印象中福祿鎮上唯一一座私塾上的先生有過這種感覺,但若是放在眼前之人身旁,就宛如螢火與皓月,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小兄弟,請問一位姓蔣的男人是不是住在這山上。”儒雅男子嗓音溫醇,很符合他的氣質。
妖一土沒有回答,隻是默默的望著他。
“我跟他是朋友,很好的朋友。”那襲白袍笑著說道
妖一土望見他右手上還握著一卷半開的古卷,謹慎問道:“那您是...”
“我叫蘇安安。”
“我來自古帝城。”
“我是一名讀書人。”
男子沒有絲毫不耐煩的意味,耐心解釋道。
妖一土在聽到讀書人三字時,心中僅存的一絲戒備終於蕩然無存。
因為在他的認知中,讀書人三個字是唯一比修行者更要值得人傾佩的存在。
“您好,我叫妖一土。”
少年露出一個質樸笑容,道:“大叔現在正在山上,您現在要是上去,時間剛剛好能到他醒來。”
“麻煩了。”
男子輕輕點頭,注意力卻放在他身後這座山上,打量一會後目光又移回少年身上,呢喃道:“真像一把劍。”
“啥?”妖一土沒聽清。
“沒什麼,自言自語罷了,老毛病。”
蘇安安笑著搖頭,開口問道:“你這是準備去哪?”
“我要去參加山劍門入門弟子的考核,順便還要打一次架。”妖一土無比誠實道。
“打架不太好。”男人輕輕搖頭。
少年想了想,不想騙他,為難道:“可是一定要打。”
“那既然要打那就一定要贏,祝你馬到成功。”儒雅男子沒有說教,反而露出一個鼓勵笑容。
妖一土也咧嘴一笑。
兩人就這樣分道揚鑣,望著那人登山時漸漸消失的背影,少年惡趣味想著大叔那樣的人怎麼會認識眼前這種朋友,兩個人要是一對比,大叔簡直是自取其辱啊。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腹排多久,遠處突然響起了一聲鍾鳴,少年神色一變轉身又開始小跑而去。
....
道山山腹間的一個圓形練武場,模樣與山頂那座巨型廣場差不多,隻是體積卻足足縮小了一倍。
裏麵共有九座正方形演武擂台,此時有不少人群正圍繞其中。
妖一土剛到場邊,就隻見一道臃腫身影伴隨著驚呼聲從正中心一座擂台上飛了出來,重重砸落在他身旁不遠處。
妖一土看清落地之人後微微皺了皺眉,眼前這小胖子叫方翼,同為雜役弟子,比他小上幾歲,同時也是他年幼為數不多的朋友。
少年轉過頭,發現中心擂台上正站著幾位神色倨傲的入門弟子,清一色的道服古劍,而孫翼雙手環胸正立在其中。
“哎喲喂,這群王八蛋,摔死老子了。”
小胖子齜牙咧嘴的躺在地上,嘴裏還嘟啷著一些聽不清的話語,顯然不是好話。說著說著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龐,他驚喜道:“一土哥,你咋來了,你以前不是說不參加考核了嗎?”
妖一土蹲下身輕聲道:“怎麼回事?”
小胖子方翼聞言臉色頓時變成了苦瓜,本就被肥肉堆積在一起的小眼睛更是隻留下一條縫隙,和彌勒佛差不多。
他索性坐在了地上,訴苦一般嘩啦啦全倒了出來,“別提了,以往不都是在鎮山上屠殺限量雪狼或者靠獲取令牌作為入門考核嗎,可是這一次那幫負責考核的家夥卻擅自改了規則,說是要在擂台上接過他們百招才算過關,這哪行啊,咱們什麼都沒練過,他們可是練氣鏡三四層的家夥,認真起來別說百招,十招都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