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開,盡量慢慢開以減少極差的坑窪泥路帶來的顛簸,看來賀嘉沒說謊,鄉裏財政沒錢,要不這麼一條路早就該修了,也不能怪他,他的前任為了創造所謂的升遷政績給賀嘉留下了幾千萬的陳年舊賬。馬老聽說後大發雷霆,就說了兩個字:該殺!馬老不是下夏村人,馬老是上夏村出去的第一個大學生,但是馬老卻是吃下夏村百家飯吃大的,每次聽馬老說起那段往事,馬老總是淚流滿麵,所以馬老堅持要把房子建在下夏村,為這事,上下夏村曾發生過械鬥。終於開到了那片開闊地,就見到一幫泥瓦匠在忙乎,從外看,房子主體結構已經完成了,兩層小樓。下了車,走近再看,倒吸一口涼氣,房子占地估計得有十來畝,圍了好大一個園子,這個賀嘉真是不要命了,這明顯是在斷送自己的前途啊。左右看去,全是農田,而且看樣子左右的田也被占用了,莊稼地裏哪能沒莊稼呢。
“小哥,讓個道,別碰著了!”回頭看,身後居然是馬車拉的琉璃瓦之類的,趕車的是個滿臉皺紋的老漢。“海州來的大人物吧,嘖嘖,剛才就看到你的車了,聽說要好多錢那!”老漢說話來的直爽。
“嗬嗬,那不是我的車,我也不是什麼大人物!來抽跟煙!”我掏出三五遞了過去。
“還說不是大人物,這煙我看隻有賀鄉長他才抽得起!”老漢接過煙,居然藏進了衣服裏的口袋。
“大爺,怎麼稱呼?”我趕緊再遞過去一根煙,而且點上了火。
“村裏都叫我老庚,呦,呦......”,老庚吆喝著馬,上了前。我跟在馬車後麵,進了園子。
“庚爺,來啦!人那,來卸瓦!”園子裏立即多了好多人圍著老庚,看樣子老庚在村子裏還是個人物。
“庚爺,你這瓦是拉的哪裏的?”我幹脆也隨著叫起了庚爺。
“鄉政府的!”
“這房子所有的東西都是鄉政府安排的材料?”
“屁,磚頭是欠的東港河的,水泥黃沙是欠鎮供銷社的,樓板沒欠,是咱村裏人自己澆的!”庚爺一說起這個臉色立即暗了。
“您老知道這房子是誰的嘛?”我故意裝作不知道。
“咳,還不是馬弘光那狗蛋的!”庚爺說的挺來氣的,還順手打了馬一鞭子。
“庚爺,你可知道馬老那是在北京當大官的啊!”
“知道,可當初要不是咱夏村人他早就餓死了!現在好了,當官了,就回來讓鄉裏給蓋房子,作孽啊!早知道,當初咱就不該喂他狗日的!”庚爺已經要罵人了。
“您老可別亂說,我可聽說馬老是給足了錢的!”
“呸,現在有幾個當官的還自己花錢蓋房子!你去鄉裏看看,多大點官啊,家家住的青磚黑瓦,自己花錢,騙狗!”
看來賀嘉這小子沒說實話,馬老這房子蓋的已經快激起民怨了。我進到房裏轉了轉,就上了車,趕緊給老馬打電話,如實把情況告訴了他,老馬在電話裏一個勁地罵娘,似乎賀嘉祖上就欠他八百萬。罵完了,氣也有點消,我就問老馬這事該怎麼處理,總不能房子沒蓋完,就鬧出點什麼政治事件。老馬想了想讓我先回海州,電話裏他也說不出什麼道道來,隻能回海州商量。我再次瘋狂飆車,隻用了一小時就開回了海州,路上一直想著和老馬見麵後該說點什麼。
“雷雷,老馬今天吃子彈了,已經斃了三人了!”才到一樓就有人好心通報,越往上走,越覺得不安,老馬今天爆發的力度時間已經超過以往了。頂樓老馬辦公室,門大開,四位經理個個低頭,我擠進去,老馬正怒目相對。
“走走走”,我把四位“人才”直接趕出了辦公室,“別看我,我不怵你!有膽單挑!”
“這幫狗日的畜生!我得去撕了他們!”老馬衝進裏間,扛出了一把軍刀。那玩意可是老馬退伍後違規從部隊私藏帶回地方的,那刀上麵可有好幾條人命。
“不是,你就是去把夏村老少全滅了也不管用啊!現在得先想個萬全之策!”我一把奪下了軍刀,把老馬死死按在沙發裏。
“你說怎麼辦?”老馬好像要砍我。
“不能讓你老頭子知道,否則神仙難救!”我把軍刀丟進了裏間。
“廢話,老頭子知道了,我也完了!”
“找錢秘,我們三好好商量一下,這事還就得聽他的意見!”
“去豪邁!”老馬從沙發裏直接蹦了起來。
我一個電話把錢秘從日本客人那裏又拉回了豪邁,再把事情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通,錢秘也顯得無能為力,這事說小了是老馬的家事,說大了,有可能就引發一起重大的政治事件,錢秘緊皺著眉頭,點上煙,身子埋在牛皮沙發裏,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