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次日,北宮如照常在狐旭處上課。狐旭講到‘親賢臣,遠小人’,便問公子如:“如今主公身邊有太宰韓仕通,常侍優瞿和司膳庖英。主公對這三人寵幸有嘉,離開他們任何一個,都會覺得寢食不便,索然無味。我聽說這三人也對主公忠貞不二。韓仕通本是井國人,後來母親病逝,為了侍奉主公而沒有回去丁憂。優瞿本是戲子,主公賞識他的才華,他為了盡心追隨主上,自宮當了常侍。還有庖英,知道主上不能一天不吃他做的菜,十年來未回家看過妻兒。這三人可謂忠賢?”

北宮如想了想,搖搖頭說:“父王應該遠離他們。母親養育之恩大於天,母亡而不回家祭拜,此為不孝。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揮刀自殘之人,可以對自己如此殘忍,對其他人更不會仁慈。妻兒乃人間至親,十年不聞不問,實為不義。不孝,不仁,不義之人,豈會是忠臣賢士?”

狐旭聽完很滿意,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讚許。北宮如肩上刺字的地方吃痛,情不自禁的“啊”了一聲。狐旭扒開他的領子,看到了還紅腫的傷口,吃了一驚道:“這是?”北宮如告訴狐旭昨日之事,狐旭良久沒有說話。最後,他深深的歎口氣說:“多年來宮中的壓抑扭曲了人性呀。”

便翻出藥箱,正給北宮如上藥時,聽他說道:“老師,如兒想學騎射,想領兵打仗。像大司馬趙原瑉那樣金戈鐵馬,征戰沙場。”狐旭點點頭說:“不錯,唯有如此,你才有繼位的希望。但我們需要一個人的全力支持。”北宮如問:“是父王?”狐旭收拾了藥箱,回答:“是趙原瑉。”北宮如迫切的追問:“我們應該怎麼做?”狐旭皺了皺眉頭說:“我要仔細想想。”

第二天清晨,北宮如來狐旭處,在書房等鍾容去請狐旭出來。鍾容去了片刻,便神色慌張地跑進來說:“公子,先生不見了。”北宮如大驚:“帶我去看看。”兩人仔細看了狐旭的房間,少了幾件衣服和細軟,連出都城的通行憑證也不見了。

北宮如想:老師不會不辭而別呀。便問鍾容:“昨日傍晚我離開後,可有什麼事情發生?”鍾容想了想,答道:“先生後來出去了一會兒,也不叫我跟著。回來後,就打發我連夜去城外送封信給廣蔭寺的主持。我是今天早上剛剛趕回來,所以沒發現先生不在。”北宮如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你可知道信裏寫了什麼?”鍾容老實答道:“我不知道,先生雖然沒封口,但我也沒敢拿出信來看。”

北宮如點頭,他知道鍾容素來憨厚。便分析道:“信沒封口,說明不是什麼要緊的內容;但又讓你連夜去送,隻有一種可能,老師想支開你。可支開你做什麼呢?要麼是在家裏見什麼人,要麼是方便他準備離開。走,我們去城門口問問,老師拿了通行憑證,一定是想出城,說不定會有人看到他。”鍾容為難的問:“這都城這麼大,我們去哪個門?”北宮如說:“今日初五,隻有西門和南門會開,我們分頭去問,然後在這會合。”

個把時辰過後,北宮如回到狐旭處,鍾容已先到,正坐立難安地來回走動。見到北宮如,他就急切的說:“我在西門問到,有人看到先生天剛亮時從西門走出城。”北宮如說:“南門侍衛說有看似老師的人,正午十分,從那出城。”兩人百思不得其解,快黃昏了,北宮如隻好回宮。

次日,還是沒有狐旭的消息。第三天,北宮如等到近夕陽西下,才見狐旭風塵仆仆的走進來。北宮如高興的衝過去,雙臂抱著狐旭的腰,將頭貼在他的身上,即欣喜又委屈的說:“我以為老師不要如兒了。”狐旭摸摸他的頭,低啞的說道:“老師怎麼放得下如兒。”三年多的朝夕相處,已經讓兩人產生一種如父子一般的感情,不易割舍。狐旭告訴公子如他去了城外鄉下一個故友家,這位故友的母親從前是趙原瑉家的丫環,便把他打聽到的趙原瑉的一些兒時舊事,一一講給北宮如聽。

又過幾日,狐旭來到大司馬趙原瑉在都城的府邸。狐旭遞上名帖,許久,才有家丁出來將他引到偏堂。狐旭打量這屋子,是個精致的小花廳。黃梨木的茶幾古色古香,紫檀木的圈椅背上嵌著雲文理石,古樸典雅,連這屋中案上的幾盆春蘭,似乎也彰顯著主人的卓絕品味。狐旭想:這趙家世代為卿,府邸果然是氣派不凡。

又過了半個時辰,趙原瑉方才踱進廳來,寒暄後便斥責下人沒有奉茶。兩人坐下聊了片刻,就有隨從進來稟告說有緊急軍情,請司馬定奪。狐旭聽後,立刻站起來,笑著說:“將軍請便,在下可在此等候。”這一等,便到日落,也無人來為狐旭添水換茶。狐旭也不慍,神閑氣定地坐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