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因為驚恐而忘記使力的產婆手中掙脫出來,她貪婪地呼吸著空氣,目光冰寒地仰望天空。眾人見狀,立馬順著她的動作向頭頂望去。隻見頃刻間烏雲驟起,狂風大作,雷聲轟鳴,讓人不敢記起之前的晴空萬裏。隻是幾道霹靂之後,卻沒有半分大雨的征兆,隻是黑雲壓城的窒息感肆虐一切,白晝卻比星夜更黑。驀然間,雲破星來,群星在黑雲中抵抗著暗淡,發出幽幽的光。
“天啊,日月爭輝,同出蒼穹!”一個丫鬟驚呼一聲,恐慌地朝著產婆相反的方向連連退卻,不敢看其懷中的女嬰,隻失態大叫,“天變,是天變啊!”
與此同時,所有人都看見天空中日月同出,將黑雲攪得粉碎,然後光芒又黯淡下去。一股瑰麗妖異的紫光從某處衝天而起,如一道洪流注入雲流,霎時蒼天空明,絢麗的紫霞在天上回環不止。那一道妖異的紫光奪去了天下一切的光輝,隻一閃現便如君臨天下,威嚴籠罩大地,一股敬畏與膜拜瞬間由心升起,讓人忍不住威壓想要屈膝跪下。
她傲慢揚起高貴的頭顱,雙眼的光彩伴隨著雲流湧動,嘴角勾起那抹瘋狂的笑意。是的,這才是與她相配的榮耀與光輝,這才是她幾經周折想要得到的……屬於她的……
不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府內的管事驚惶上前阻止。一幹丫頭婆子此刻才坎坎回過神來。
“這是夫人的意思!”一丫鬟輕蔑道,毫不掩飾其中的不甘。沒做好夫人交代的差事,她們是要吃苦頭的。
“我帶來的是老爺的命令!”管事也寸步不讓,厭惡地看著這些毒辣的內宅女人,在心裏可憐這投錯了胎的三小姐,“天地異象,又有高人指點,老爺要我將三小姐先帶回去。”
於是,被管事一把奪走,在死亡邊線上險過一遭的她又回到容府。那所謂的高人將自己緊緊裹在黑袍中,高深莫測笑了兩聲,道:“清河縣以南有山名曰‘鳳凰’,在下趕路途經之時,聞山中又鳳唳之聲,又掐指偶聞閣下恰得一女……”
她聽罷,心頭詫異不遜於容奚之。開玩笑,她一家族棄人,對外根本尚未宣布,況且就算宣布也是死嬰的說辭,此人竟然掐指便得,委實詭異,是高人也不無可能。且聽其言。
“在下見勢一卜,卦上雲‘鳳唳動清河,新貴出此刻,光生天下同,皇天又奈何?’由此,倒是要恭喜了。”
“蒙高人不棄,還請先生指點一二。”容奚之躬身一禮,聽聞此大不敬之辭毫無慌亂,道,“此女縱是極貴,奚之眼拙,委實難辨,然則此女命中帶煞,恐未言貴,而身先死。先生高深,煩請相救,奚之感激不盡。”
“這個嘛……”黑袍人也不拖遝地道,“在下共卜三卦,方才為一卦,不知閣下可有意知曉而後兩卦。”
“恭請高人。”
“筆墨……”
黑袍人揮毫潑墨,動作瀟灑自如,風流倜儻,極盡姿態,卻又不能算上是囂張,況且即使這般隨意,也未曾有一點身份暴露的破綻。
看著黑袍人的字跡,容奚之眸光平靜,透露不出一點想法,唇瓣緊抿,沉默無言。
紙上龍飛鳳舞著所謂的卦象。
二卦言:
天賜尚可為不祥,榮光怎懼化血光。
妖戾排雲衝天起,雪落鍾鳴銷鋒芒。
三卦言:
浣花溪畔無人問,雪落玉凝初長成。雕蟲有倚常相欺,素紙墨書傷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