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我的魚呢!”霜晚驚訝地發現剛剛上鉤的四條魚轉眼就剩一條了,連忙拿了僅剩的收獲,轉頭瞪著玄衣男子。剛才他們站得那麼近,肯定看見了她的魚。
“大概……”不確定地摸了摸鼻子,玄衣男子尷尬道,“剛才被我和他嚇跑了。”言罷無奈看向灰袍男子。
“哼——”霜晚別過頭去,不再理會兩人,任命地纏上誘餌,重新安放釣竿。
“你……不要我們賠償?”玄衣男子嘴角一絲興味,試探道。
“你會給?”霜晚轉過來白了他一眼,輕哼,“我才不做那麼沒有意義的事呢!還不如自己動手,馬上補救來得有用。”
原以為之前孩子氣的霜晚會使小性子讓他賠,卻不料霜晚隻這般不予理會。
意外的成熟處理方式,一心專注於要事,而不應失敗而埋怨別人。雖然她是個孩子,雖然她的要事不過是釣魚解饞,但……英明如他,怎悟不出深意……
天意,上天派她來告訴他脫困的良方。一個鄉野孩子都能做到的寬宏,他難道不能嗎?
雖有缺漏,天不遂意,人事難全,他又何懼。
無需怨人,既然他驚才絕豔,便讓他在安排已到最優,手下已經力竭的情況下,於這死局中力挽狂瀾,絕地求生。
心中頓時雲開月明,玄衣男子垂眸看向小心蹲在泉邊的人兒,輕啟薄唇:“不想驚跑魚,便過來說話吧!”
威脅她,霜晚一挑眉,也隻得走到男子跟前,離自己的魚竿遠一點。
“有事嗎?”霜晚沒好氣地道。
她盯著男子,似乎覺得他與之前不一樣了,愁容變淡,漸漸地,她發現這張英俊的麵容,竟是有著不怒而威的高貴霸氣。淩厲的氣勢突顯著他絕美的風姿,傾倒天下。
文韜的翩翩風姿固然高雅脫俗,然而玄衣男子的氣度卻是威壓塵世,毫不遜色。兩人或許隻是風姿有異,倒不是玄衣男子有所不如。即使霜晚更傾慕前者的高雅,但也不得不承認眼前此人的出色。
“你不是說自己聰明?出道題考考你如何?”玄衣男子負手而立,氣質卓然。
“哦?”霜晚不置可否。
“給你一匹千金難求的馬,讓你馴化。馬是好馬,可惜野性難改,不聽使喚,發瘋起來你甚至不能招架,一般方法奈何不得,你怎麼辦?”男子眸光清冷地注視著霜晚白嫩的臉頰,隻是淡淡地等待回答。
“怎麼個不能招架?”霜晚凝眉。
“就是說,當你想要駕馭它時,它會想將你摔下來,死個幹脆。”男子若有所思,似又歎息。
“是匹好馬?”
“是,一旦馴成,如虎添翼。”男子一言道出,眉眼微微一垂,墨色雙眸又一次籠罩一片迷蒙,整個人也有些虛渺。
“馴化此馬,僅需三步。”霜晚揚起笑臉,麵向火紅的楓林,意氣風發。
玄衣男子垂下的眉眼瞬間因這句話染上精芒,不知道為什麼,心裏似乎相信,這個孩子能夠解答,即使還未聽到有關的一個字。
“第一步,給予其精美的食物,優越的條件,以利相誘,用恩惠使它聽從;若是無用,則第二步,刑具羅列,先施與較輕處罰,略微懲戒,切莫打草驚蛇將其激怒,然後又施小惠,時好時壞,不容捉摸,待到其心生懼意,就將一匹劣馬斃殺於前,殺雞儆猴;若再冥頑不化,則第三步,先自留後路,不傷己身,再以重刑逼迫此馬,等到即將反叛時,適當示弱,立刻安撫,可探清虛實,又能麻痹使其狂妄,無法無天,破綻百出,自掘墳墓,最後一擊必殺,斬草除根。狂妄無人的馬,即使再好,不能為人駕馭,便是廢物,即使用一時的武力脅迫,使其屈從又如何?忍辱服從,最易反戈,若是馳騁沙場時從中作梗,猛虎翼豈不成了催命符?故而,決定存留與否是肯綮,一擊必殺全身而退亦是要領。”霜晚說得擲地有聲,滔滔不絕一番言論,使兩人陷入沉默。
空林寂靜,山鳥飛絕,泉水潺潺,風沙樹葉。
玄衣男子看著她,神色莫名,幾次似乎要啟唇,卻欲言又止。
灰袍男子終於從震驚中找回自己的聲音,顫抖道:“你果真隻是個孩子?還是生於山林,長在民間?”
“聰明還分老少貴賤?真笨!”霜晚癟癟小嘴,得意非凡。
玄衣男子眉毛一揚,但眸光卻緊隨其後變暗淡,忽然出口到:“女孩子可以冰雪聰明,但最好不要過分聰明。”聲音溫潤悅耳,欣賞中帶著說不出的威儀,絕對的控製感若有若無壓抑在心頭。
“咦!”霜晚一聽,頓時蹦了起來,足足一尺高,“你看出了我是女的?”
“你不是?”玄衣男子頗有玩味的笑意淺淺掛在嘴角,“你難道還想說自己在女扮男裝?”
一時無語凝噎,霜晚忽然發現他每次都笑得好淡。吐了吐舌頭,霜晚尷尬地摸摸鼻子,垂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束,不明白自己哪裏做的不好了,被揭穿得這麼幹脆,好失敗,好沒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