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殺機首至腥風起(1 / 2)

宇文楨看著霜晚,一股可怕的憐憫在他心中勢如破竹地橫衝直撞。為什麼他覺得一直古井無波,一直木人石心的他,覺得那麼憐惜,那麼受傷?今生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一個女孩露出這樣痛苦,卻壓抑非常的神色。她不是無辜,不是善良,正因為她本身就已經那麼狡獪,她的軟弱和恐懼才如此動人心魄。

可惜,他不知道,他再也見不到了,這是最後一次。在他說出下一句話後,在他接受她的反應後,曾經的那個霜晚就在血光中死去了。

求求你,不要……不要那麼可憐……不要那麼痛苦……我很心疼……宇文楨立在那裏,沒有前進,沒有後退。他頎長挺拔的身軀包裹在血腥氣中,他沒有意識到,隻是對著霜晚伸出了手,道:“到我這裏,和我一起……我保護你。”

霜晚被沾滿血汙的手,猛然驚退,摔坐在地。和他一起嗎?變成他那樣的人,身居高位,手握大權,殺伐果決嗎?拋棄前世的一切底線,達到目的嗎?霜晚的眼神開始明晰,淚水凍結,眸中冰寒。

也好,她自認為付得起任何代價,為自己野心的未來。來吧,起來,站起來。軟弱的霜晚,天真的霜晚,空有野心不敢作為的霜晚,去死吧。從今天起,像他一樣,成為俘虜,成為權錢追逐的信徒,一往無前,哪怕……萬劫不複……

她曾對自己說過。如果不凶狠,誰替你殺敵?如果不冷漠,誰替你踐踏?如果不犧牲,犧牲良知,犧牲尊嚴,犧牲一切可能牽絆的東西,誰替你登臨?誰替你輝煌?誰替你榮光?要過一程她所期盼的人生,隻有向上爬高。要想爬高,唯有此一途。

裂變的心路,霜晚瞬息走完。眸子幾番明滅,霜晚單手撐起,緩緩伸出了白淨的小手,嬌嫩而一塵不染的手,鄭重其事地放入宇文楨手裏。她淡淡地注視著,用盡了渾身的力氣,無視被染紅的小手。

宇文楨骨節分明的大手緊緊地將她握住。修長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

他略顯刻薄的唇微微張合,似乎在訴說著什麼。霜晚卻一無所知。

許久她才明白,緩緩道:“是一種儀式。”雖是平生初見,霜晚卻對自己的判斷毫不懷疑。

宇文楨依舊張合著嘴唇,似在祈禱,似在宣誓。霜晚迷茫了:“有的儀式用來俯首稱臣,有的儀式用來收服降臣,有的儀式用來拜祭天地,有的儀式用來歃血為盟,有的儀式用來結為連理……”那麼,他們呢?

宇文楨沉默著,他仿佛看見她的軀體猶如蟬蛻,破裂後,裏麵爬出一個一模一樣卻又陌生異常的人。

忽然,宇文楨麵色一沉,握住霜晚的手猛地一拽,將霜晚扯到身邊。霜晚一個踉蹌,幾乎栽倒。身後是淒厲的破風聲——九鏢飛燕趁亂入廟,不動聲色開始動手。

“公子小心。”戚信依舊後知後覺。

宇文楨無言,沒有理會,甚至吝嗇一個偏頭。

“好機靈的小子。”九鏢飛燕掩嘴嬌笑,“這就是你的小相好麼?生得不怎麼樣啊!”

回神的霜晚聞言一惱,道:“你牙齒漏風麼?說話還要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