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不要動不動就沒由來地尖叫。”宇文楨悠悠道，似有淡淡埋怨，“如果不是你的那聲尖叫重新引回敵人的注意力，我們本可以從容突圍，更加安全的離開。”
“還說呢，誰讓你拖拖拉拉這麼久？”霜晚仰頭看天，不滿地嘟囔，“而且，你不應該朝南跑路麼？南麵不是粉塵更少嗎？再者，正常人遇到這樣的追殺都會往自己的地盤上跑，這樣勝算最大吧？”
“我向南，你呢？”他勾了勾嘴角，“跟我走？”話雖說得漂亮，他卻麵無表情，冷冷的，帶著隱晦的譏誚。
“這恐怕是所有理由中最無力的一個吧。”覺察到他從她醒來之後就一直不好看的臉色，霜晚發現自己對他的了解更深了一層——他，何其陰晴不定。
“你不明白你的疑惑就是我們脫困的真正緣由麼？敵人比我們更急，而因為有草藥的拖延，我們爭取到了戰線拉長的時間。這使得敵人在意外延長的戰線中，無法準確把握我們的脫困時機。”宇文楨閉目養神，“至於向北，粉塵多的位置能給予敵人最大殺傷。而且南麵未必安全，他們想法與你相同，南麵必有重兵埋伏。”
“你倒是真不怕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還有呢……誘餌很重要。你也料到他更沉不住氣，故意說給他聽吧。他向南突圍，你則北逃，聲東擊西。”霜晚深吸一口氣，“你清理門戶的手段真是又巧又狠。”
知道他此刻性情變化，霜晚是不期待他親自來扶自己了，索性自己坐起來。雪地的寒氣凍徹骨髓，然而她剛一坐起，就不住咳嗽起來。急促的咳嗽讓她險些窒息，消停之後，她伸手將嘴角的血跡拭去，乏力地歪坐著。
“物盡其用而已。”知曉彼此的意有所指，宇文楨恍若未見，巋然不動。他一手扯開自己的腰帶，然後又去揭裏衣，被化屍水腐蝕的傷口幾乎要爛到腸子。
腰腹剛一露出來，霜晚就垂首道：“大冷天，脫什麼衣服。”
“不想看就別看，轉過去。”宇文楨淡淡道，似乎對霜晚的反應很是不滿。
霜晚腹誹，但在聞到空氣中那股奇怪的臭味後，她愣了愣，驚道：“你的傷……”
宇文楨不語，自顧自對著自己身上猙獰的傷口進行處理。他靠坐在樹旁，低頭看著爛的不成樣子的腰腹，冷漠得好像在看著陌生人的軀體。
霜晚咬牙，終究不忍，小心地挪過去。
“轉過去。”他淡淡道，聲音卻帶著不容反駁的氣勢，“別看。”
霜晚一時誤解了宇文楨的話，聞言隻覺氣血上湧，心頭不爽，道：“有什麼嘛！偏就要看了。我不信你被看了一眼就要守節自盡。”
宇文楨一愣，不太明白霜晚的話哪來的跳躍，然而他何其通透，瞬息領悟。忍不住輕笑起來，也不解釋，免得霜晚難為情，順著道：“你想看的話，不是不可以。隻是現在不好看，等長好了，再給你看。”
噗，霜晚再遲鈍也能聽懂了，頓時惱羞成怒：“不看了，誰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