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哥哥……”底氣不足使得聲音很小，淹沒在風雪中幾不可聞。
霜晚抬腳小心翼翼地走著，因受傷而有些瘸拐，步履沉重。
一瞬，某處似乎傳出了異樣的聲音，隔著呼嘯的風雪，恍若來世幻音。霜晚心中一跳，不由加快腳步。急促的步伐裏少了謹慎多了焦躁，故而當霜晚不慎被絆倒，然後毫無防備向更低處滾去時，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
一直滾到一處低矮的樹叢，擋住身形的霜晚才勉強停住。頭暈腦脹的她麻木至極，不慎滾落時連尖叫都沒興趣發出。風雪呼嘯掩蓋了她滾在雪地中本就細微的聲音，蒼翠的樹叢遮蔽她嬌小的身形，所以她來得那麼無聲無息，無影無形。
匍匐在雪地裏的徹骨冷意，縮身於樹叢後的壓抑，都沒能抹去入耳之聲。初聽之時，應是天籟。
“你就這點本事？”冷冷的，是他的聲音。霜晚喜極而泣，但默默無聲。
“砰”一聲悶響，感覺砸中的東西無比沉重，另一個沙啞且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響起：“本事不夠，但足以……殺你。”森然的殺意，讓霜晚一動不動，怕被發現。
戚信。確定此人的身份，霜晚豆大的汗珠在冬雪中也不顯突兀。
“咳……你殺不了我。”宇文楨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戚嶽老爺子可不想我死。”言畢，又是一聲骨頭的碎裂聲。
“呸”戚信吐了口血水，怒道：“那是他蠢，根本不了解。老東西以為把音兒嫁給你就……”
話語未盡，兩人似乎再次陷入搏鬥。隻是聲音雖沉悶，卻也緩慢，就像油盡燈枯之後將要同歸於盡的最後廝殺。
霜晚當然不可能坐視他與戚信死纏，正要上前幫架，戚信陰測測的聲音鬼魅一般阻止了霜晚的行動：“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接近那個賤人的目的。利用女人，你還上癮了！納了韓馨，取悅趙子涵那個老太婆；娶我妹妹，討好我家老頭子……你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別有用心？無利不為的你費心照看一個鄉野丫頭，打的什麼算盤，你心裏清楚。動你的歪腦筋去吧，我戚家不會容你，我決不允許你把我戚家往死路上逼。”
“咳……你以為……咳……我死了，向王家投誠，就能保全？”宇文楨咳著血，幾欲斷氣，“戚家，除了我，已別無選擇。”依舊的居高臨下，依舊的胸有成竹，即使瀕死，他也處在令人仰望的上風。
“胡說！”戚信驟然淒厲地大叫起來，不遠處霜晚耳膜都有些嗡鳴。
“戚信，你太嫩了。以為你能開天辟地？以為戚嶽領著戚家屹立於我大秦多年憑的隻是運氣？”他言語如刀，寸寸緊逼，已經架上了戚信的咽喉。占盡先機，總領全局……霜晚忽然遍體生涼。
“住口！我可以，我可以的……”戚信發瘋般叫囂，“你們都是蠢貨，是廢物。你們……你們……我會幹掉你們……在我的手上，戚家會滅了王家成為大秦第一世家，隻有我做得到。我絕不會讓老頭子把戚家拿去替你擋王家刀。”